“对不起。”郏无竭说道。
这事本就跟郏无竭没有关系,郏无竭本是处处保护着自己的,是许白舟不厌其烦赌气跑了出去才无意间走到了那个村落,也是自己一意孤行才遇到了那五个修士,所以无论怎样也轮不到郏无竭对自己道歉。
“又不怪你……”许白舟道。
“怪我。”郏无竭看着许白舟,异常认真地说道:“全都怪我。”
“本尊口口声声说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却险些让你丢了性命。本尊的承诺,在魔域之内尚且做不到,更何况魔域之外?我本以为自己处处小心便可护你无忧,可你说得对,本尊不该以保护你的名义而控制你的生活,危险从来都不在你我身边,是本尊想错了。”
郏无竭真的很後怕,若是他晚到一刻,若是那一刀没有犹豫,自己就要永远失去面前的人了。
同时他又十分自责,他後悔自己的自私,後悔自己的一意孤行。自作主张地把如此危险的东西放进许白舟的身体,却又将大部分的法力封印在那魔丹里。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结着一颗百年魔丹却手无寸铁的许白舟在仙门那些人的眼中是什麽。
若是他一开始便坦白许白舟如今的能力,一开始就教许白舟那些高等的法术,最起码他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还可以自保。
许白舟当然不知道这些,听了郏无竭的话他感到十分意外。
这真的是郏无竭说出来的话吗?是那个自大妄为,横行霸道的郏无竭说出来的话?他竟然肯考虑到尊重自己的感受,实在是不容易。
虽然许白舟腹部的伤口已经被郏无竭用法力修复了,可还是需要内服加外敷丹药进一步修复。
郏无竭准备好了外敷的药物,许白舟则缓缓褪去了单薄的里衣。
许白舟的腹部被柔软的绷带缠裹着,郏无竭将那布条一圈一圈地解开,一道伤疤贯穿在他平坦的下腹。
许白舟这幅身体也算得上是伤痕累累了,胸口旧疤未消,又添了一道新疤。
见郏无竭看着那道伤疤出神,许白舟尴尬地用衣服裹了裹自己的身体。
“怎麽,‘别人留下的痕迹’,你又不高兴了?”许白舟略带讥讽地说道。
谁料郏无竭却突然很着急一般解释道:“不是。”
郏无竭抓住许白舟的手,看着许白舟的眼睛说道:“不是的,那是假话。”郏无竭眼中尽是关切与後悔,“本尊很在意,非常在意,因为你会痛。”
虽然这麽大人了有些矫情,但郏无竭的话确实让许白舟有些感动。
郏无竭这个人他也算是了解,他从不屑于假惺惺,只会绞尽脑汁地挖苦自己。若他这麽说,那便是真的这麽想。
确实,很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了。
许白舟突然意识到,从第一次见到郏无竭的时候,郏无竭便叫嚣着要把自己的胳膊扭断,还说要挖了自己的内丹补身体。
可如今自己的胳膊断了,内丹也差点让人挖了,却是郏无竭救了自己。
虽然之前郏无竭也给自己带来过大大小小的伤害,但许白舟知道,那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贵为魔尊,所以常常会僞装自己,假装自己心很硬,假装自己不在乎任何事。
但此时的郏无竭,这个满眼担忧地看向自己的郏无竭,也许才是真的他。
郏无竭尽可能动作轻柔地为许白舟换好了药,而後隔着一段距离,用指尖顺着他胸前伤疤划过。
“上次你骗本尊,说是你摔的,可这分明就是利刃划过形成的伤口,现在可以告诉本尊这到底是怎麽弄的了吗?”郏无竭说道。
直接告诉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郏无竭这个魔尊来说,也还是过于魔幻了。许白舟只能用郏无竭能够接受的语言,尽力叙述着。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这里,心脏先天发育不良,而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医术,用锋利的刀抛开患者的胸膛,直接在五脏六腑上进行治疗。我进行过几次这样的医治,所以便留下了这个伤疤。”
郏无竭大概听懂了许白舟的描述,他皱着眉头问道:“很痛吗?”
许白舟摇了摇头,“不痛,医师会先给我用一些麻痹神经的药物,让我失去意识,也感受不到痛觉。”
“就是你之前说的麻药吗?”郏无竭问道。
许白舟点了点头,之前自己发疯时说的疯话,没想到郏无竭竟然还记得。
突然,郏无竭一直悬着的指尖在许白舟的心口处落下,同时一阵暖流流进许白舟的胸膛,给他的身体带来一阵清爽。
“这是什麽?”许白舟问道。
郏无竭笑了笑,道:“关键时候,可以抵一条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