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心想他的手倒是巧,还做得来这些。
道:“山溪里的青鱼比池塘里的青鱼价高些,拿去县里罢。”
康和却道:“从山里去县里多远的路,鱼又离不得水,弄去县里早死了。死鱼不鲜卖不起价,何必折腾这一趟。”
他早替这几尾鱼虾做了安排:“咱俩吃了两尾小的,大的两尾养在缸里头,待下山时带回去,也教家里的人打打牙祭。”
康和晓得他这些日子弄些像样的吃食与范景,他越是吃得好,心头反倒越不是滋味,总惦记着家里。
他把范家也一并想上,范景能踏实些。
范景闻言眉心一动,道:“你考虑我家里头作何。”
康和微微一顿,笑了笑,道:“谁教我吃你家的米了,总不能白吃白住着。”
范景默了默,没言。
吃罢早食,康和冒着小雨又去砍了些竹子家来。
趁着落雨的天气,出门不便,他整好破了竹条,在木屋里编篓子。
范景也没出门去,就在灶边烧着火取暖,自个儿也取了些夏月里头存的野山麻,搓做麻线。
康和缠着他教说土话,吃人嘴短,自也只有应承。
外头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一吹便有了寒冬腊月里的味道。
木屋里供着火,才不至觉着太冷。
康和没拿厚实的衣裳上来,单薄的两层秋衣裳穿着,男子虽体热,却也抵不住山中冷寒。
坐得久了不动弹,脚先冷起来,身子便跟着僵冷了。
他跺了两回脚,第三回一块拼接缝制的貂皮便丢到了他怀里。
康和抬头看了范景一眼,见人并不看他,敛眉笑了笑。
时间倒是好混,下午时雨止了。
范景要出去转山,康和拿着三个做好的笼子一道出去。
趁着转山的功夫,放了两个在灌木丛里,又一个置去了河溪头。
两人在外头见着几个踩得极重的脚印子,估摸是昨儿孙大生踩的。
只也没再瞅见这人。
昨儿夜里人还在林子逛荡,不晓得可教野物给叼了去。
就算真教野物叼走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个儿,若是不起那贼心,夜里安生老实在住处,如何会遇凶险。
两人可没那菩萨心肠,还去他住处瞧人可还安好。
雨日山里的活物蠢钝些,不似晴天机灵,范景的陷阱得了一只狐。
他面上没甚么,可却能教人感觉心情不差。
上来也几日的光景了,再不进些货,心头如何能安稳。
晚间回去,康和宰了两尾青鱼。
预备一尾炖来吃汤,一尾用剩下的扁菜和挖的野菜做水煮鱼,滋味足好送饭吃。
鱼腥,康和用了老姜片和椒子去味,用来炖菜的鱼倒是差不多了,再烹一番,鱼腥味还能再压上一成。
可做鱼汤的却得事先便腌好,若弄得汤有腥味便不美。
他瞄上了范景放在床底下的酒葫芦,管人要些酒来腌鱼。
范景还没听说过做菜要用酒的,这听来就似他爹酒吃干净了,到他屋来说脚崴了,要拿些酒来擦脚一般。
“甭小气,我今儿瞅着大石头那边有几根野樱桃树,等春里结了果子,我摘来酿做酒还你。”
范景道:“结樱桃的时候你都还攒不够五贯钱?”
“你就这样着急撵我走?”
范景没搭他这句腔,把葫芦扔与了他。
康和接下葫芦,又悠悠道了一句:“还是你嫌我没本事挣钱?”
范景道:“你有没有本事挣钱,与我何干。”
康和见他如此说,揭了葫芦嘴儿,往盆子里多倒了些酒进去。
给人用尽了去,省得教人吃酒也不说好话。
罢了,他又问范景:“那便不说我。你说说,你心里头觉着丈夫当挣多少钱银才能教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