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的。”奚流说,转眼又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儿,“而且我亲妈跟我小妈谈了十来年了,连家人反对的风险都没有。我要是真干了,你就跟我妈告状,她不给我打死就不错了,绝对不护犊子。怎麽样,考虑一下我?”
“我……”
“哥!”不远处江殊彦正招着手冲这边喊,打断了未说完的话,也打散了刚聚起的氛围。後面的沈语秋明显试图捂嘴,但晚了一步,“坐那干嘛啊!干衣服都带着呢又不怕湿!下来玩啊!”
奚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他爸怕不是叫江迪生。”
“啊?”枕槐安不理解,怎麽突然就扯到人家爹叫啥了,“他爸……”
奚流一把给枕槐安从地上拎起来,推着他走:“哎呀没事没事,走了走了,脱鞋下水玩去咯。”
走形式般挽起裤脚,前脚才踏进水中,水花便扬到脸上,扬走了莫名其妙的话,也扬走了过去与现在纠缠而成的乱麻。
枕槐安又觉得,这水好像也没那麽凉。
手脚在水里泡到起皱,再不往回走,天开始暗之前怕是回不到车上,五只水猴子才爬上岸。拎着塑料袋和干衣服,左一对右一对,剩一个江殊彦自己在中间。换好衣服,擦擦头发,再去水边洗个脚,穿好鞋袜,原路折返。
“下次一定不能就这麽跟你们出来玩。”
路不好走,前一对搀着,後一对扶着,江殊彦终于。
“得再随便喊一个,要不凑不完对,每回都是我落单。”
还是没意识到自己有多麽耀眼。
上了车,枕槐安用毛巾垫着滴水的长发,边调导航边问:“明天去温泉?”
“嗯。”奚流答,“其实是个带温泉的水上乐园,光去温泉怪没劲的,稍微变一变行程。”
“好。”枕槐安说。
途中路过一家药店,枕槐安喊奚流停了车,自己下去。不一会儿,拎了个纸袋回来。
“哪不舒服?”奚流问着,伸手想去碰枕槐安额头。
“没有,”枕槐安拨开他的手,把折好的纸袋口又折了两圈,放在腿上,“买遮盖贴。”
“遮盖贴?”
奚流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沈语秋,不愧是曾经为了看纹身试图扒过人家衣服的。
“店长,纹身不犯法。纹别人……”想到旁边还有奚流和江殊彦,沈语秋换了个说法,“你纹的那个样式也不犯法。”
枕槐安:“不是,主要是你哥……”
沈语秋:“我哥哥?”
沈闻枫:“我?”
沈语秋问:“怎麽就扯到我哥哥了?”
江殊彦也掺和进来:“槐安哥有纹身啊?”
“不是,是因为……”枕槐安在脑子里过了几种自己解释後可能出现的处境,除了尴尬就是一边被嘲笑一边尴尬,最终下定决心,反正都一年了,不差这一会儿的,“不因为什麽,因为我想遮。”
奚流歪着身子凑过去问:“我也不能看吗?”
“回去给你看!开车!”
奚流莫名其妙被凶了也不恼,还想跟小孩炫耀自己的特殊待遇。
枕槐安握紧腿上的纸袋,靠着车窗看向窗外,耳尖隐隐泛着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楼卧室中响起一阵爆笑,枕槐安系着衬衫扣子扔过去一记眼刀,对面立马收了声,但笑还留在脸上。
“所以就因为这个?我还说你刚才换衣服怎麽跟做贼似的,而且都不喊他名字。”奚流靠在墙上,问,“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谁知道我最开始怎麽想的,遮遮掩掩一年了,现在再说总感觉自己像那个变态!”枕槐安背对着奚流,从纸袋中取出一盒遮盖贴仍在床头柜上,再重新折好,放进抽屉里。
“还买了什麽啊?”奚流看他把纸袋收紧抽屉,凑过去问,却发现枕槐安整个耳朵都红透了,一时手痒,想捏两下,“至于这麽尴尬吗?耳朵都红了。”
“也是遮盖贴!多买了两盒。”枕槐安触电般躲开,语气有些慌乱,随後又推开奚流往门外冲去,“我那个……我去帮忙做饭。”
奚流顺势坐到床边,看着没关严的门缝,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遮盖贴,想到枕槐安刚刚的样子,觉得好玩:“脸皮也太薄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