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皓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我不饿。不过,小双姐姐……”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来人的新装扮,嘴角抽搐好笑道:“哦不,应该称小双公子,你今夜打扮的这么隆重,难道也要上台争争那花魁之位不成?男花魁?”
“好公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白小双被一眼识破幽幽叹了口气,她不再刻意压着嗓子,声音变回了清丽的女子音:“今夜有贵客要来,指明了要长相艳丽,性子娇纵跋扈的,还要……”
她巴啦啦说出了一连串的要求,叶安皓扬了扬眉,越听越觉得这些个形容词莫名耳熟。
“你也知道咱们楼里那些个小子们,哪性子不是温雅如水,清丽脱俗,哪个能与“艳”搭得上边。姑娘们倒是有几个长相合适的,但偏偏那贵客不要女子,非要男倌。”白小双愁着一张脸心酸无比,口都说干了,“你说我一时半会去哪寻来这么个人,这都要被逼得扮成男子亲自上场了。”
叶安皓闻言蹙了蹙眉头,“既然满足不了,那不能推了吗?”
聆音阁是圣都小有名气的风雅之地,阁中不论男女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与别处最大的不同的是,聆音阁的女倌们大多长相明艳,一眼勾魂。男倌们则是一水儿的清嫩小生长相,看着就惹人伶爱。
主打一个反差。
来这里的客人也正是被这一特点吸引,基本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叶安皓只怕是有人特意来砸场子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要的麻烦提前规避掉能省很多烦恼。
“推不了,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哪有赶客的道理,况且……”白小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况且白日来的那人我瞧着像是宫里来的,留下要求和银子人就走了,根本没给咱们拒绝的机会,要推也没的地方找人去。”
叶安神色凝重,脑海一时闪过很多念头,“应不下又推不掉,这还真是个难搞的烫手山芋,对方怕是有备而来,一个不好咱们这楼都得封了。”
白小双深感无奈,“是这样说,这不眼瞅着定好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也是没了办法这才扮上男装,想看看能不能混过去,结果怎么都感觉得差点意思。”
她说着转了两圈:“公子你快帮我看看,这一身装扮真有那么不像男子嘛?”
“嗯……你这身打扮倒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叶安皓摸着下巴蹙眉沉思,“但似乎整体合在一起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割裂感,估计不太行。”
平心而论,光看外貌白小双这身装扮没什么问题,她本就是偏英气的长相,扮成男子也不违和,但她毕竟是第一次做男子,有些女子间的细微动作一时很难改正,又要装的冷傲跋扈,所以显得很不自然,莫名怪异。
还想着要不要就这样赌一把的白小双彻底泄了气,“公子,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被封了楼咱们这些人可就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叶安皓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一时头痛不已。
他没跟皇家人打过交道,一时也颇为头痛,心中忍不住想要是岑秋锐在就好了。
有岑秋锐在,这些事根本用不上自己操心。
啊啊啊,狗男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虽然是无妄之灾,但二公子还是在心中将岑秋锐臭骂了一顿。
不过很快叶安皓就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幽幽叹了口气,继续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
却没承想白小双突然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公子我想到了,好像还有一人可以……”
叶安皓乍一下被她火热的眼神盯到汗毛竖起,他搓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心想白小双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自己吧。
白小双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公子,眼下能救我们的只有你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叶安皓下意识道:“当然不会。”
应完回过神,他差点想抽自己大嘴巴。
白小双不知从哪掏出个巴掌大的铜镜,对准了叶安皓的脸,啧啧称奇:“公子,你刚刚在想什么?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你露出这么……啧,勾人的表情。”
叶安皓觉得莫名,只是待他看清镜中之人的神色时,也不由微微一滞。
这两年经历的太多,他周身总是透着似有若无的忧愁,而此时虽然蹙着眉,却偏偏透着股道不清的娇纵矜贵。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自己,也是叶安皓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到岑秋锐时的他竟会露出这种表情。
偏偏白小双还在一旁赞叹:“啧啧这脸,这表情,简直是完美契合啊。公子,要不是白日你不在,我都要以为那人是照着你提的要求!有救了有救了。”
叶安皓:“……”
二公子无声地扣了扣指尖,倒也不必这么契合。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什么都不会啊,”叶安皓事先说好:“去了也只能干坐着。”
白小双摆了摆手,“无妨,今夜咱们的花魁大比,有的是能歌善舞的,你就顶着这张脸安心坐一会,稳住他们就行。”
她说着说着,目光时不时往叶安皓脸上瞧,越看越觉得满意,“就是这身衣裳太素了,走吧公子,还有些时间我得给你简单装扮一下。”
叶安皓本以为她说的简单装扮无非就是换身衣裳,谁知白小双竟直接带着他去了姑娘们上妆的阁楼。
二公子瞧见那桌玲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就头大,他蹙眉捂住脸,打住白小双跃跃欲试的手:“上妆就不用了吧,时间应该也来不及。”
说的也是,白小双颇为可惜的放下手中欲往他脸上涂抹的胭脂,她细细看了半晌,又像是发现了什么,转而拿起了另一罐水嫩的口脂,笑眯眯地道:“脸上可以不涂,但公子你这唇上可缺点颜色。”
叶安皓看了一眼,见那口脂并不是什么很艳的颜色,倒也没再说什么。
记忆里,岑秋锐送他的那套金丝羽蝶里面也有一份这差不多颜色的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