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收到实时位置提示的时候,已经看到程乐被人推着从侧门离开,眼前的李科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官话,严铮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聒噪。
服务生刚好路过,严铮放了酒杯,不疾不徐地朝侧门走去,留给李科长的是一个背影。
李科长被小辈拂了面子,老脸挂不住,当下一沉。不就是看在严少帅头衔的份上吗,手里没什麽实权也敢这麽狂妄。也难怪掌权人给他设计了一场车祸,消一消他气焰。
严铮跟到小路的路口时,就看见轮椅侧翻,原本在石子路上的两人一车全都落了水。
不妙。
严铮一边解了西装外套一边向出事地点走去,脑海里却瞬间一空,紧接着似乎有成千上万根银针刺向脑内,他险些站不住,堪堪扶着一边的树木才稳住身形。
他空白了十几年的记忆此刻如开了闸门泄洪一般,汹涌澎湃地朝他袭来。
西装外套掉在地上,头疼稍作缓解,严铮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湖水救人。
程乐被就上来後,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林菁羽倒是会游泳,自己挣扎着爬上岸。
严铮颤抖着做了急救措施,他不是冷,是无比的害怕。
抱着程乐上车,驶出车位後,严铮看到林菁羽也被搀扶着上车送去医院检查。
挺好的,送同一家医院也方便自己杀人。
上一次这麽抱着程乐,是在禁闭室。一进门就是血气冲天,幽暗的环境里甚至找不到程乐人在哪里。
铁锈味最浓厚的方位,程乐倒在血泊中。
对不起。
严铮只能抱紧怀中的人,用自己的身躯去温暖他。
对不起。
一滴热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对不起。
严铮想,自己怎麽舍得对程乐下手呢?
严铮不知道自己要怎麽面对程乐,他一向爱恨分明,他的好从来不会给“第二人格”。
但现在问题是,两个都是他自己。善恶被完全分开後,又因为有了一个共同点,打破善恶的界限。
他的黑暗面也喜欢程乐。
可是程乐喜欢的是那个天真浪漫的严铮。
于是严铮只能装傻,在程乐面前饰演一个好情人。
三月十三是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严铮提前了半个月,瞒着程乐去上了终身止咬器。
“你怎麽拆了又上?”杨医生问他。
“这次不拆了。”
出院後,严铮回了当初两人同居的家,杨医生说最近的信息素不稳定,容易紊乱。他不敢回家面对程乐。
这一次的副作用,除了炎症反应之外,还多出了幻觉,程乐近乎腐烂的大腿丶充满恨意的眼神丶沾着一身血离他越来越远。
严铮能做的,只有死死地抱着白衬衫,留住程乐给他的东西。
发热期结束後,严铮又一次凌晨去了佛乐山,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要为程乐求第一个平安符。
当时吃自己的醋,一冲动把平安符毁了,程乐并不知道。
好在三月十三那一天,程乐没有发现平安符已经被替换,但他问起了加塞罗娜。
严铮脸色一白,审讯室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程乐要是发现了,就不要他了,他做的那些事,没法祈求原谅。
之後的发热期,严铮都是一个人躲进那个小房子里。
他拿着笔把储物柜後面的留言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严铮生日2月26日
陈乐生日11月19日
“你和哥哥不一样,我喜欢你。”
那你不喜欢严颂吗?他是你亲哥哥。
“不一样!哥哥是亲情,你是爱情。”
不对,我们是友情。
“我睡觉了!不要和我说话!”
好。
“去公园遛狗了,今天没有早餐!”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