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反抗蚍蜉撼树,鼻腔里稀薄空气引起的窒息和脖颈大出血的现状了断他的生路,爪子里藏着至毒,他没法轻易死去。
猛然被一股大力甩开,撞到坚硬的墙上骨断筋麻,顺着墙兀的掉下,头摔在尖锐粗砺的石板上,脑浆从破开的脑壳里顺着血汩汩涌出。
时间化成镰刀,割肉般的痛苦在一吸一呼之间被放大数倍,青筋凸出,眼珠暴起。他紧紧捂住脖子垂死挣扎,艰难的仰头,企图开口让刑架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郎中救他一命。
死亡面前,腿抽搐扭动地像一只濒死的蛆。
祝胭隔空划出一道利风,割断裴守卿手上的麻绳,重力下坠,他柳絮般落进闪现而来祝胭的怀里。
红色的血浸湿她的衣袍,他脸色苍白如纸,头无力地靠在祝胭肩上,闷哼声恍若蚊吟。
鼻梁擦过祝胭的脸颊,呼吸很轻很轻,如同羽毛抚弄的痒意。
“裴守卿?”
他脆弱得宛若一个碎裂的瓷娃娃,祝胭贴着耳朵叫他几声,过了很久才得到他迟钝下应的一个鼻音。
“醒醒。”
“别睡。”
裴守卿没有再回答祝胭,他的状况比想象中要糟糕许多。
他年少之时命途多舛,食不充饥挨冻受饿,身体底子本来就弱。蛊虫很早就蛰伏在他的身上,汲取情感和血液作为养分,积年累月的蚕食,拖垮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肉身。
三天两头的吐血,被别人瞧见传出命不久矣的闲话。加上族亲证实了天煞孤星的传言,因此尽管他在村里行医治病口碑不错,但没有人会真正同他走得近。
祝胭为他拔去蛊虫後,他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的照料祝胭,从没想过要疗养调理自己虚弱的身体。
飞来横祸,这场牢狱之灾击垮最後的防线。
好比一座城池被强盗一点一点搬空,敌军来势汹汹进犯之时,没有军备没有援军,烧杀抢掠中无从抵抗只剩下满目疮痍。
他贴着祝胭脖颈的额头开始发烫,呼吸浑浊带着热气。她擡起手背贴上他的额头,一阵冷一阵热。
搭在她臂弯的手虚若无骨软弱无力,他全身倚靠着祝胭,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她都以为没救了。
正要带着他离开此地,原本安排的人姗姗来迟。
“啊!!!”
裴朱媳妇终于来到府衙,她看到正厅的惨状时被控制的意识受到冲击,提线木偶似的跟着指引走进地牢,又见到墙角的尸体目眦欲裂,死状惨烈。
裴朱媳妇脑海中绷紧的线断掉,她恢复一丝清明哆哆嗦嗦慌忙後退,瞳孔缩小,手颤巍巍地擡起指向祝胭。
“你丶你是妖怪!你杀……”
视线相接时,骤然被祝胭的眼睛控制。
“我是谁?”祝胭问。
裴朱媳妇张张嘴,想说的话被不受控制的替换:“你是侄儿裴守卿明媒正娶的媳妇。”
“你为何会来衙门?”祝胭继续问。
“都是误会,我冤枉了侄儿,要带他回家去。”
“在衙门看到了什麽?”
裴朱媳妇神情矛盾,面上挣扎,原来的封印松动不稳,祝胭加强控制後直接剔除了她的记忆。
“我……”
“我在路上就遇见了官爷,不曾到府衙。”
裴守卿的气息越来越弱,祝胭没闲心再理会裴朱媳妇,一挥手将她送到外面的某条路上。
“欸?”
裴朱媳妇感到奇怪:“我怎麽到这儿来了?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