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意味着一天里从辰时到酉时都见不着阿胭,裴守卿的心情顿时跟植株一样焉儿焉儿的。
祝胭从竈房铲了一些草木灰给萤火芝施肥,花盆堆成一个小小的尖堆,她折返回竈房放铲子。裴守卿一路像跟屁虫一样。
“怎麽了?”祝胭扭头看他。
裴守卿踌躇,拽着祝胭的衣角玩。
阿胭你看一棵草的时间都比看我多;
阿胭我不想出门上工;
阿胭我想呆在家陪你……
扯住的衣角在祝胭转身时从手中脱离,他话到嘴边又变得体贴懂事起来。
“阿胭,明日我便要出门了,你在家若是无聊……我给你做架秋千如何?”
“怎麽会无聊呢。”
两人坐在院子里,桌上摆放几个皮薄的橘子。祝胭顺手拿起一个滚着玩儿,裴守卿很有眼力见极其贤惠的为她剥起了橘子。
指节分明的手细心地剔除橘络,一片月牙状的橘瓣儿喂到祝胭嘴里。
“我最近在附近多转悠转悠,熟悉下环境。”橘子挺甜的,祝胭张嘴又叼了瓣。
裴守卿嘴角下拉,有点不开心。
祝胭甚至劝慰他:“不用担心我,放心出门吧。”
更郁闷了……
无论心里再纠结,成亲之後两人吃穿的用度一定是增加的,加上他找木匠定做的一应家具,还有托人给阿胭做的衣裙,一些常规器物的置办,家里只剩下不足九两的银钱。
作为一个称职的男人,养媳妇天经地义。说不定他不在家,阿胭还会想他呢。
裴守卿如是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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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裴守卿老老实实背着药箱出门挣钱。
药铺的老板姓周,曾经是村里的老郎中,後来听说打了一场医闹的官司,从此以後只抓药不看病。
裴守卿自学医术时与他相识,周药师忍不住的时候也会指点裴守卿一二,但大部分时候不是在整理药铺里的药材,就是处理收购上来的草药,不太爱说话。
药铺外有一个茶棚,通常帮着周药师打理完药材,裴守卿会在这里免费义诊。
周药师对此也没说什麽,有时候会站在门口看上许久。
今日裴守卿出门比往常要晚上半刻钟,药铺也才刚刚开门,周药师一块一块取下门板,裴守卿到的时候还剩下最後两块。
“成婚了?”周药师把门板往屋里擡,不咸不淡的问一句。
门板上下都有木质卡槽,取下时需要技巧,裴守卿习惯了。他取下放在一侧,待两块都取下後,帮着一起搬到後院,等下午关门的时候再擡出来。
“是。”
问起私事,裴守卿嘴角忍不住上扬:“成婚了。”
周药师转身去了屋里,裴守卿把剩下的搬完後拿着抹布扫帚打扫药铺的灰尘。
冬日里不易上尘,加之铺里药味儿足,也没有什麽虫蚁。
打扫卫生後,裴守卿净了手,见柜台上抓药用的纸张没剩多少,他从下层柜子里拿出整张的大纸,坐在凳子上拿闸刀裁切成均匀尺寸。
周药师从屋里出来,瞥到裴守卿在柜子前干活,他敲敲柜面,从衣服里慢条斯理的拿出东西:“这是上月的工钱,多的算老头子给徒弟的新婚红封。”
递出一个陈旧的红色纸包,怕裴守卿不接,直接塞到他随身的药箱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深色盒子,木盒子年代久远,古朴苍劲留下岁月的痕迹。
“喏。”
周药师虽然摆着个臭脸,动作却是不由分说,嫌弃似的,将盒子推到裴守卿面前。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