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生意好也得多注意休息,下次倒茶再晕倒,我可要问候你家掌柜了。”
小二缓过神,站起身连连道歉,点头哈腰往後退,出房门前被裴守卿提防着打量了好几眼。
小二摸不着头脑:我何时惹过这位爷?
屋内走了无干系的人,裴守卿没了顾忌,关上门将祝胭紧紧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惴惴不安的心可算找到港湾。
他希望是自己草木皆兵。
尽管意识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阿胭把他往外推总有个缘由。可他多害怕这个缘由是阿胭……不爱他。
下巴乖乖搁在祝胭肩上,草木香的呼吸喷洒耳垂,正红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话问得小心翼翼:“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
祝胭抚拍他脊背的动作慢了一拍,笑着催促他离开。
“尽瞎想,莫让他们等急了,快去。”
依旧没有得到正面回应,脑中绷起警示的弦。裴守卿强迫自己阖上眼,心里酸涩得厉害。
情绪郁郁难解,伴着裴守卿离开旅店,一路周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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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迟迟不回妖界,琊儿自是也不愿信子虚乌有的胡话,没成想,竟真是在人界被人勾住了魂儿,是琊儿做得不够好吗?”
目睹一切的白琊被放出来,他嘟着嘴不满,故意把衣领扯出个豁口,明晃晃的肌。肤弧线无不昭示这具身子可口曼妙。
染着花汁的左手才刚刚摆出引诱姿势,凭空飞出一柄利刃,擦过他鬓边不安分的毛发,直钉进背後挂着画的木质墙板上。
手自觉换了方向,默默将衣领合拢,严实得看不到一丁点春。光。
白琊不甘心,再次扬起头时,脸上已然换了模样,用着裴守卿的面容泫然欲泣:“阿胭如何忍心伤我……”
“那你呢,谁指使你下毒,又是谁让你偷了妖都军防虎符,以致妖都沦陷?”
祝胭捏住他的脸,尖锐的指甲一点一点长出来,剥离不属于他的面容。
“莫非天狼一族也有篡位的野心?你的好父亲为了将你送入长老殿,进献广沃富饶山林和百箱千金财宝,我原道他大手笔,如今看来竟是所图不小……”
“不是父王!”
白琊在她半强迫中变回自己的脸,天狼族忠心耿耿,他父王更是铮铮铁骨,做不出背刺谋害一事。
“是……”
“是邢绶。”
祝胭已经猜到了,妖都混乱局势平息後,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小妖王邢绶。当初白琊也是被邢绶牵线搭桥,进了长老殿的。
“你都知道了……”白琊喃喃。
是了,二长老手段向来凌厉,哪怕身在人界,依然掌握着妖界实权,什麽都瞒不住她。
何况他确实着了别人的道,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在书案花瓶放上雪戎之毒是事实,终是成了戕害牵制住她最重要的一步棋。
“邢绶给了你什麽好处?又许诺天狼一族什麽承诺?”
事实似乎是:邢绶身为老妖皇邢冠誉的独子,久久无法继任生出觊觎之心,他暗地夥同其他有异心的妖王演了一出妖都沦陷的戏码,又对老妖皇服用的“药”动了手脚,待老妖皇身死,顺理成章继位。
这也是祝胭想不明白的地方,只要老妖皇身死,邢绶就可以继位,可为何多此一举,搅乱妖皇为尊丶址渊四部妖王各自为政,经年稳固的局面?
越高的权利承担越重的责任,祝胭不相信仅是“权”之一字,一定还有什麽是她没有想到的。
“好处……”白琊被她逼到角落了。
能有什麽好处,无非拿捏住他心悦二长老的软肋,那日邢绶交给他花时,明明白白说有合。欢之效,只要她长期闻着便能无声无息增加欲。望,性子起来了,宠幸他不过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他还特意遵从嘱咐,将花放于风口。谁能料到那花竟成了害二长老几乎身死的毒药。
被父王接回天狼族後,他一度陷入怀疑之中。怎麽会呢,小妖王怎麽会骗他呢?
二长老下落不明是真丶大小妖王进攻妖都是真丶老妖皇身死是真丶重新站队是真丶邢绶搬进妖皇昊都殿是真。
“滚回天狼族。”
杀了白琊除了泄愤没什麽好处,天狼王又极为宝贝这个儿子。
祝胭懒得听他解释,也不想再多一个敌人,忍住杀意撵人。
“琊儿不走……”白琊在她死亡线上试探:“大人还不明白琊儿的心意吗?琊儿心悦大人,要同大人一同回妖界!”
难怪慕容翊烁以为她宠幸白琊,祝胭从没察觉到养在长老殿的小天狼对她存在别样心思,若她早些知道,也不至于同意天狼王将人送过来。
情债难偿,想来旁观者清,邢绶抓住了可乘之机。
“让琊儿将功补过好不好,琊儿学过好多好多,就让琊儿来服侍您吧。”
祝胭推开白琊贴上来的身体,心有不快。
她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只是除了裴守卿,对于其他人的亲近难以接受。她是怕了这些本就目的不纯“服侍”下牵扯出的利益瓜葛。
白琊摔倒在地,腰间一柄扇子随之掉落,扇子流光溢彩,一片片墨绿鳞片精细逼真。微微散开的扇面上窥见妖气浓郁的珍园一景。
祝胭拾起扇子仔细打量,眯起双眼,从活跃的乾坤戒口中确认了这柄扇子的来处。
她目露不解:“大长老的麒麟扇怎麽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