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绶悲悯的看着祝胭,嘴角勾起没说话。
死的妖兵越来越多,“堙”逐渐壮大成遮天蔽日的黑洞,血雾森森,生灵尽散。
是她牵连无辜……
祝胭反握青殷槊,瞬间收了所有攻势。
若今日“堙”非要吞噬她的性命,那接下来妖族便极有可能大举进攻人界。如今天玄宗现任宗主云笈道长已经继任功善簿,往後又有神子相助,平定祸乱不过时间问题。
而邢绶野心不小,更不知他为何三番两次执着于自己性命。但敢把“堙”弄出来,他就不能留!
好言好语谈不拢,结界内惨案无力回天,她就算拼死也必然得带上罪魁祸首,以免留他酿成大祸事。
“二长老到底妇人之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曾经留我一命……”
邢绶的话说得有些古怪。
祝胭趁他闭着眼眸回忆过往的间隙,单手持槊杀入云霄,青殷槊收起的攻势一瞬间爆发出来,汹涌如滔滔江海,能劈深海斩山峦,又如百鸟嘶鸣猎猎生风。
邢绶被逼得後退,新换上的衣袍被槊风割裂,刺啦几声碎成段布,黄金丝线四散飞去。
被当衆毁了衣服算得上耻辱至极,可邢绶并未恼怒。他甚至好心情的等了半响,邢绶晃着折扇,睨着眼眸打量半空中单膝跪地的二长老。
“被压制修为的感觉如何?识海被封,你连一成妖力都使不出来了,是不是感觉使不上力,各处关节又痒又疼如百蚁啃食,还有……”
漆黑的云层上幻化出长长阶梯,邢绶一面整理新衣裳,一面不急不慢的往下走,他行至祝胭面前百十步。
“妖丹被焚烧的滋味怎麽样?哈哈哈!”邢绶变得些许疯癫。
“天道呢!天道怎麽不救你?
我在‘堙’里放的其实是天道的气运之血,但凡跟天道沾上一点儿关系的,你们都得死——”
面皮扭出畸形皱纹,放在他年轻的脸上格格不入。祝胭似乎想到什麽,念头一闪而过没能抓住。
她拼着馀力将邢绶一把掼在地上,纯金头饰哗哗的摔在地上,挤压邢绶差点变形的脸。
“你不是邢绶!”
可她未能撕开邢绶面皮就被他一掌击出,邢绶掌心戴了金丝护甲,凹凸的纹理加重攻势生生打在祝胭肺腑上。
祝胭吐了好大一口血,她半撑着身体猛扑上来。失了妖力光拼着肉。身近战,与邢绶打了百来回合,打得昏暗冽冽,直至祝胭十指骨节血肉模糊,体力不支。
邢绶没能好到哪里去,肋骨被打断三根,他捂住胸口,嘴巴都被气歪了。
不是已经拔了她的左右臂膀,她单枪匹马怎麽还这麽厉害!
“你到底是谁。”
每喘出一口气,祝胭浑身都疼得无以复加。面皮是真的,肉身是真的,他脖子後面的龙纹胎记是真的。
可祝胭就是确定,眼前的妖不是邢绶,亦或者不单单只是邢绶。
哪里出了错?
金蛟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被吸入绞杀黑洞前脑子一激灵,他吓得眼珠凸出,血丝几乎崩出来。
“二长老!他是邢……”
祝胭瞳孔一缩。
血雾彻底淹没了他,未出口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来。
金蛟王的行为不知怎麽惹到邢绶,他下压眼睑,手上扔出金漆珐琅折扇,那扇子如同一架巨型远程大弓,嗖嗖嗖八十一支孔雀翎箭齐发,朝着祝胭直刺过去。
祝胭左右躲闪得极为吃力,全身上下被划出几十条巴掌长的血口,祝胭摔在地上,躲避的动作稍有迟缓,一支孔雀翎从她姣好的脸颊自颧骨划下,切到嘴角深可见骨。
糟糕的是,身後“堙”开始发力,涡轮样的黑洞呼啸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