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没拿到,大族老出门前狠狠瞪了仆从一眼。
裴家正厅。
几人见了礼,裴家主坐于正厅上首右侧,云笈道长居上首左侧。没第三个主位,大族老屈尊坐在下首,其他修士和族老各自落座。
无视大族老急不可耐的眼神,云笈道长抚摸胡须,端着茶盏好整以暇喝着。
“你兄长怎麽样了,人醒过来了吗?”裴墨问二儿子。
裴守真神情恹恹,站起来答话:“回父亲话,兄长至今未醒,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跟仙师去修真界了。”
云笈道长放下茶盏:“这可不行。”
衆人齐齐望向他,云笈道长话说得语重心长,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做派,他教育衆人。
“尔等凡夫,不知天有神旨,裴守卿身负神职,切不能留在人界蹉跎。”
“那你以前说他天煞孤星。”
裴守真冷不丁开口,云笈道长下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大族老赶紧让人换茶,中途不忘责备裴守真多嘴。
“陈年往事,你个稚子懂什麽。”
裴守真一反常态,揪着不放:“不是说兄长会影响我的命格吗?怎麽,带他去天玄宗不怕减了自己的阳寿啊。”
“裴守真!”
家主裴墨呵斥,裴守真撇撇嘴,眼睛里满是不服气。当无意听裴家老人提起,得知此人就是给兄长和自己命运断言的罪魁祸首,裴守真就没再给他好脸色。
哦,好赖全凭这人一张嘴呗。
若不是他干预,自己一家怎麽会分崩离析,父母不和睦才让二房不要脸爬。床进了门,母亲忧思过度终日郁郁寡欢,兄长在外受尽苦楚,他虽然锦衣玉食却也承担着裴家上下多少双眼睛的期盼。
好嘛,隔十几年出现又说兄长没问题,是“身负神职”,你们天玄宗呼风唤雨不是特别厉害吗,就没一个顶事的,要一个刚丧妻的男人救什麽苍生?
裴守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有病。
喝了茶,卡着的气顺了。云笈道长好脾气的解释。
“只有少时受尽苦难方能磨练他的心志,尔等不明白老夫的用心,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总归都被那个妖女给破坏了。”
说到此处,云笈道长又饮下一盏茶:“好在妖女已死,一切都回到正轨,等人醒了,我自当好生教授本领,光耀门楣。”
裴墨点点头:“也好,他能跟仙师前往天玄宗修行也是他的福气,我也不知他在外私下成了亲,没入族谱做不得数,何况还是一只大妖。为了他今後声誉,事发当日我便着人统一了口径,留个好名声于他有益。”
复又问起那日的事:“听说场面闹得挺大的,事发乡野我不曾去,不知後续如何收的场?”
云笈道长疲于解释,道一起身行礼。
“在下与守卿结交数日,恍然不知他的妻子竟然是那位,不过她并非寻常妖物,是妖界……”
云笈道长咳嗽,道一自觉讲多了,便隐下话头,继续说:
“当日大妖以身入局,临死前燃烧神魂,用她的上古神兵青殷槊击退妖皇破了无相结界,我等赶到之时已成定居,击退了其他小妖,疏散农户减少伤亡。”
“如此说来,还是那只大妖救了人。”二长老感叹。
“胡说,定然是仙师谦逊不喜邀功,哪有妖怪救人的道理,切不要听之信之失了理智。”大族老纠正二族老:“最近恶妖伤人的事还少吗?要我说,多亏仙师出手相助平定祸乱,指着城主府和陆家的救人那就晚了。”
云笈道长嘴角勾起笑,扶着胡须,一副超然物外的神色。
饶是好脾气的道一也不知道从何解释,算了,已然落下帷幕,姑且让人界按照他们自己的理解看待此事吧。
商议好裴守卿的去留问题,裴家主又就裴守卿的婚事与衆人讨论。
“若是出于家族联姻的立场,老夫不反对裴守卿娶温家长女,天玄宗并非提倡灭人欲。但是裴家主可考虑清楚,他这一去,兴许再也不会回来,温家那边你可得想好说辞了。”
裴守真笑出声,让人守活寡还说得这麽好听,这不缺德吗?
这厢围着裴守卿的婚事聊,那厢守着卧房的领事魏姑姑急急忙忙过来报信,她不常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一跤。
“人丶人不见!”
“裴家什麽时候这麽没有礼数,咋咋呼呼像什麽样子!”大族老骂道。
“什麽人不见了,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裴守真认出她,心中感到不妙,他猛然站起来,追着本就气喘吁吁的魏姑姑发问。
“是不是我兄长,他去哪儿了!”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魏姑姑。
“原本还是好好的,二少爷走前特意设了阵……我丶我守在门外老实候着。
谁知道丶谁知道门突然被撞开,大少爷他披头散发的跑了出去,这可不得了,我赶紧差人去追,可哪里赶得上,刚追出门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