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凋零的院子姑且不提,半开的卧房里满目血色。整个地面以倒地的男人为中心,溪流般的血水顺着地势往四周蔓延开。
有已经干涸的,有刚流不久的,整个地面几乎被血覆盖,宛若一朵诡异盛开的猩红花束。
肉眼判断不出事发多久。
“怎麽会这样……”
裴守真脸色惨白,他踉踉跄跄跨过门槛,往前走时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他不敢去触摸倒在地上的裴守卿,他好害怕自己摸到的是冰凉一片。
“别哭,人还有救。”
道一比裴守真镇定一些,但也吓得够呛。
他快速蹲下,两指按放在裴守卿脖颈上,忽然“咦”了一声。当即点了裴守卿身上几处大穴,从收纳戒取出极为珍贵的一粒上品保命丹药,强推喂进裴守卿嘴里。
“我兄长他怎麽样?”
一听人有救,裴守真赶紧凑过来,他握起兄长自残的手,触感已然透着微凉。
道一扶起裴守卿,就地盘腿坐在他身後为其疗伤,他手上动作未停,灵气注入裴守卿身体中正常游走後,才解答裴守真的疑惑。
“有些奇怪。”
“啊,怎麽说!”
裴守真明显感觉他握着的手,几乎失去了人本该有的温度,摸不准道一话里什麽意思,急得追问。
道一运功,注入更多灵气。
“按照眼下的情形,他至少是一天前,不,也许更早前就已经割腕。奇怪的是,他身体里的血一直不断,好像有什麽东西护着他……”
“是我兄长的特殊体质吗?”
裴守真想到的只有这个,只要兄长能救回来便是万幸,他吓到嗓子眼儿的心稍稍放回那麽一小点儿。
道一摇摇头。
裴守真安静下来,等着道一操纵灵气走完一个大周天和一个小周天。
持续过度使用灵气,道一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好在他的疗伤还算有成效,当下大伤口愈合一部分,血不流了,裴守卿的命是保住了。
“怎麽样?”
“……”
道一视线移动到裴守卿後背肩胛骨左侧,他好像知道什麽,犹豫着要不要跟裴守真说。
“他……”
“别骗我哦,你眼神不定的表情就是要哄骗人的预兆。”裴守真很认真的警告他:“我就这麽一个兄长,好道一,好神仙,你就别瞒着我了。”
两人把裴守卿扶起来,道一中途给他施了一道净身符,把人放在床上後,复又清理屋里的血渍丶碗筷残骸。
看着地上黑乎乎的冷掉的鸡蛋,道一直摇头。
这一关,难过。
擡起被推到的案几,拍拍手上尘土,裴守真拿了张道一手里多馀的净身符,学着他的动作往自己身上招呼。
效果堪忧,手里的灰尘也没被清理多少。
裴守真垂头,他好像总蠢笨些。不过这点小插曲并不影响,眼下之急便是等兄长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道一在他直白的注视下,想想到底还是跟他说了。
“你别说出去。”
裴守真点头:“嗯嗯。”
“裴守卿心脏处有一颗大妖妖丹,护住了他的心脉,可抵挡大乘後期致命一击。”
“!”
裴守真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颗完整的鸡蛋。
不过也是,想想就知道是谁放的。
要麽说他嫂子厉害呢,妖丹这样保命的东西都舍得送给他兄长,也不怪兄长痴心一片丶不惜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