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狱不理解:“应龙不也是神子,他为了救戚羽甘愿赴死,殉情後就算进了万恶之渊,只要洗涤罪孽用不了多久也能获得新生。更何况你说你就死在他眼前,你相公肯定很伤心,只是报个平安也不行吗?”
难得他说这麽长的话。
“我就怕这个,上界神子绞杀任务没成功,这一次再不能失败……嗳,总之,还不如让他以为我死了算了。”
祝胭突然想起来,戚羽不知道万恶之渊的存在,想来是把应龙的死归结她的身上,所以才会和邢绶合作,给了他冰魂千古原才有的雪戎之毒对付自己。
所以裴守卿会选择为她报仇吗?
祝胭变得犹豫。
立于妖界的万恶之渊,独立各大山脉之外,这里不分昼夜,天幕常年诡谲暗沉,伴着深渊之中不绝于耳的嘶吼嚎啕,笼罩着无形的压抑丶森寒气氛,给人宛若炼狱般的悚然错觉。
薛狱离开後,祝胭寻到一块难得的僻静之地,指尖轻敲玉符,思忖半晌,在联络和不联络之间反复纠结。万一他过得不错,自己“死而复生”会不会吓到他?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她还活着,会不会对他不利?
想了很多,薛狱“殉情”的言论占据上风,到底放心不下。她想,报个平安似乎也没什麽问题,也可以听听那边的动静再做抉择。
玉符上的胭脂红亮起,祝胭听见那侧传来几声响动,响声平息後,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祝胭愣住当下,脑子一时之间没转过来。
怎麽了这是,是裴守卿在哭?他的嗓音听起来怎麽会这般嘶哑悲恸?四年过去,身边发生什麽才会让他哭得如此心碎?
直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唤出,理智被当头棒喝,极度思念的缱绻引得祝胭触动,听得她的心里一颤,不会真被薛狱说准了吧。
玉符带着祝胭的声音传递而出,火焰在跨越时空的两个玉符上同时亮起。
“别哭啊。”
“……”
哭声渐止,那头安静下来。
“怎麽不说话?”
祝胭知道他在听。
“……”
祝胭等了一会儿,除了似有似无不稳的呼吸声,那边没有了动静。
好吧,兴许自己自作多情误会,所以打扰到他了?
站起身抖抖衣袍,腿骨用得好不习惯,吱嘎吱嘎作响,“不在?那我可要去忙喽。”
“不要!”
男人吓得声音惊慌破了音,急得不行,接连恳求。
“不要走!不要走!求你!”
没人能在短时间接受死而复活,他需要时间,祝胭遂坐下,就这麽隔着玉符陪他。
风吹得不疾不徐,养病以来祝胭没外出过,她坐在大石头上晃着腿,脚跟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偶尔擡手抚弄吹散到面上的碎发,摸到颧骨上好不了的疤痕也大不在意。
男人不说话,祝胭开始絮絮叨叨说。
说自己是怎麽醒过来的丶说喝的药太苦没他熬得好丶说手骨还没长完全竟然可以反折起来丶说山洞睡起来膈腿肚子丶说见到一只长得很丑的鲶鱼精……
说着说着,那头的哭咽声小了,可一旦她不说话,男人的呼吸又徒然变得急促起来,祝胭只好想其他的话题聊。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祝胭说得有些累了想回去睡,结果那头又不肯放人,接下来变成裴守卿一遍又一遍的叫她。
“阿胭。”
“嗯。”
“阿胭。”
“嗯?”
“阿胭。”
“……嗯。”
祝胭哭笑不得:“怎麽了?”
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裴守卿窝进被子,他将玉符贴很近很近,以一种珍视的姿态捧在手心里虔诚仰视,他又哭又笑,眼泪糊住长长的睫毛。
不真实感让他的心抽搐得发疼,可他在四年里一千多个日夜,从没有这般开心过。
失而复得。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真的活着,真的陪着我,真的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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