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收纳戒里端出三菜一汤,鱼就一条被乐游原吃了就没有了,他只能重新烤份叫花鸡。
“不是让我先喝药?”
祝胭刚要端起药碗就被裴守卿夺了去。
“还不是叫你吓糊涂了,先吃饭再吃药,不然伤胃。而且药的味道也会影响菜肴,阿胭你总不想吃一顿充满药味的饭菜吧?”
好,你是郎中听你的。
酸辣牛肉丶陈皮炖鸭丶叫花鸡和一盅筒骨滋补山药汤。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祝胭也不抓着他逗,接过裴守卿双手递过来的筷子,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汤,口齿感知到的鲜美使得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似的,她像一只饿鬼,下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往嘴里塞。
太好吃了,这是她醒过来以後吃得最好吃的一顿了,呜呜呜。。。。。。真好哇,有个小相公真好哇!
“慢点吃,别噎着。。。。。。喝筒骨汤对骨头好,再喝一口?下次我给阿胭带其他好吃的。”
“下次?”
“嗯。”
裴守卿闷声应着,微微偏过头去看向其它地方,眼睫颤动恰似被惊扰的蝶。被看得不自在了,忽然低下头,以此遮掩住眼底浓郁的丶化不开的不舍。
他的心揪成一团,酸涩的滋味好似漫过鼻息的海水,毫无预兆的涌来,让人无法呼吸。刺激得他眼睛发疼。
相处时间实在太短,怎麽就要分开了呢?
他只想好好待在她身边,陪着她丶照顾她丶爱着她,跟她共进退怎麽就这麽难呢?
为什麽,老天爷要夺走他生命里的甜,就因为他天煞孤星的命格吗?
“又丶又哭了?”
一颗剔透的泪毫无征兆的掉落,祝胭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倾身就要搂着他哄。
裴守卿推拒不肯依,忸怩得背对祝胭不肯转过身。
他状态不佳,祝胭不放心,所以没由着他,强硬将人薅进怀里,捏着他的下巴缓缓擡起,脸颊贴近,仔细端详他面容。
裴守卿视线低垂,一直避免跟祝胭对视,他怕自己看见她後压制不住崩溃的情绪,不想因为自己而惊扰相处时的美好。
他藏了那麽多的委屈和难过,明明已经忍了四年,怎麽现在一感觉到“离别”就忍不住了呢?明明还有机会再来的,怎麽就忍不了短时间的分开?
他像一个离家多年风餐露宿的游子,刚刚感受到一点儿温暖便情绪决堤,难过根本收不住。
身体骗不得人,眼泪缓缓流下,他哭得静默无声,却震动发聩让人感觉无端的心碎。
裴守卿将修真界的事告诉了祝胭,他再三保证很快就会再过来,可他自己却哭声不止。
祝胭轻拍着他:“没关系,你在修真界过得好我才放心,认识不少人学到本领,我们神子才会越来越厉害呀。”
“我不要做什麽神子,我就想丶就想跟。。。。。。”跟你在一起。
“好了,过段时间我也会离开,不会长时间待在这里养伤,三天两头随时都会换地方也不好找。。。。。。你好好修炼,等拿下宗门大比头筹,不就能经常见面了吗?”
祝胭如是劝他,理智中透着无情的冷漠。
降生在人界的神子眼下待在妖界并不安全,更何况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个不慎便容易陨落。
她没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也承受不起任务失败後的结果,他如此,苍生亦是如此。
“阿胭,你去哪里都会跟我说的对不对?我们每天都会用玉符联络对不对?我会拿到宗门大比的头筹,到那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
“守卿!”
祝胭打断他的话。
裴守卿突然被她板起的脸吓到,他无措的眨眨眼睛,泪眼婆娑,心里无由的浮现一阵心慌,他有些害怕,忽然不想听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他率先抢过话头,示弱和服软的语气无不表露出心底的惊慌和畏惧。
裴守卿讨好似的蹲下,仰起头牵着祝胭的手,他努力让自己嘴角弯起,尽量笑得不那麽僵硬勉强。
“我丶我不说了。。。。。。阿胭你别生气,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你别生气。。。。。。”
祝胭不是看不懂他情绪徒然的变化,她阖了阖眼睛,到底没说什麽。再睁开眼睛後,她已然缓和掉严肃的表情,态度松缓几分,擡手揉揉男人发顶。
“我得闲了就联系你不好不好?”
裴守卿沉默不语,垂着头额头贴在她透着凉意的手心里,他不敢看她,也不敢反驳,一时没说好还是不好。
祝胭如何不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死遁一事确实是自己没安排好,亏欠了他整整四年光景。让他困在过往走不出来,祝胭也心生愧疚。她想了想,无奈叹了口气,谁叫她先惹了他呢。
祝胭只能迁就,一瞬间收起所有外放的凌厉,到底退让几分,将他拉起来相拥,哄着闹情绪的小男人。
“每晚戌时前後,我用玉符找你说说话,这样行不行?”
裴守卿点点头,他预感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一大股吸力不由分说的将他从祝胭的怀抱里分开。
他也顾不得旁的,赶紧嘱咐:“药每天吃三副,记得多修养!还有!”
他的身体越来越稀薄:“要记得想我——”
意识涣散前,他突然听见山洞外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胭姐,洗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