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簿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了你就再也不必受现在的罪了。”
“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乾坤戒里了?乾坤戒如果打不开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罪恶簿就会失效?再也不会出现绞杀名单?”
“快点想!不肯说就别逼我用更厉害的刑法对付你!”
过多的药物导致祝胭意识涣散,她开始记不清楚许多事,刀枪剑雨人影憧憧,却又在某个记忆交错的空白间朦朦胧胧记得,曾经有个身影守着炊烟,于晚霞辉映中等她归家。
那似乎是她过得,为数不多的安生日子……
咔哒。
手腕和脚腕处的锁链被解开,刺入肌肤的铁生出锈,仿佛长在血肉里。
身体无力支撑,祝胭一头栽倒在地,脸上伤痕浸入地上未干的血滩中。
邢冠誉手段用尽都撬不开祝胭的嘴,外头对他多番通缉,就连历劫的创世皇都回来主持大局。
资源受限没有养料,邢冠誉跟戒毒一样的瘾君子没什麽区别,若是再没有足够的黑气养着他,他处心积虑做了那麽多都会付诸东流。
“不说是吧。”
邢冠誉掏出一柄精巧的锤子,这锤子看着无甚特殊,可真敲在骨头上就能尝出其中的厉害。
一锤下去,祝胭脚踝骨头粉碎性碎裂,又是一锤,左腿膝盖碎成粉末再不能站起来。
“……”
她不肯说,邢冠誉变得癫狂,他都要死了!
“交出来!把罪恶簿交出来!”
一锤接一锤,敲骨取髓,祝胭的两条腿彻底废了。
“你……要罪恶簿……没用……”
祝胭两只眼睛看不清东西,只觉得巨大的黑雾在眼前晃。她牙口沾着血,每一个字都像要她命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结束一场惨绝人寰的酷刑,邢冠誉终于放下血肉模糊的锤子离开。
祝胭蜷在地上,她摸着墙角生出的野草,费力扯下几片,艰难喂进嘴里,牙齿咀嚼混着血水吞入腹中。
她丶她还不能死……有人在丶在等她……
暗无天日的地穴中从来没有风,墙角野草摇曳,微弱的叶片煽动带起的动静无形中给了祝胭对时间流动的感知。
祸不单行,罪恶簿给出的时间不足一个月,跟天道签订契约後,雷罚从内而生,莫说已经降低到六级雷罚,就是稍大些的雨点现在都能将她打死。
身体里蹿着要了命的雷光,它不夺性命专挑祝胭的神经折磨,惩罚她的妇人之仁救了白眼狼丶惩罚她违背天道誓约丶惩罚她德不配位丶惩罚她置天下苍生而不顾,惩罚一切未完成的任务。
祝胭痛到麻木,她五感尽失,活得支离破碎,有时候她想,或许她现在死了会更好。
-
记不清邢冠誉多久没来,许是三日,许是五日。
直到有一天,她身处的地方传来巨大的轰塌声,落石滚滚,身体下的地面不断摇晃。她动不了,只能原地等着乱石砸下。
她甚至産生了期待,或许到了那时,她就能真正解脱了吧。
晃动没多久,耳边嗡嗡,好像是脚步声,又好像是急切的呼喊,祝胭也分不清楚。
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白光,隔着紧闭的眼眸,很模糊的光影晃动。
好吵。
长时间处于黑暗闭塞环境里的人,是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光丶声变化。
祝胭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和目盲,不过好在她的五感本就损失得差不多,多些损伤好像也没差多少。
她那样一身残败软骨样的躺在地上,从前亮丽有神的眼珠失了神采,灰蒙蒙的嵌在削瘦的眼眶中,她呆呆的望向虚无处。
忽然,她整个身体被什麽人抱起,紧紧拥在怀中,手臂力气大到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里,再也不分开。温热的湿意滴在她脸上,一颗接一颗,成了她冷僵面上唯一的热源。
祝胭闻到了,是眼泪与血的混合,像雨後潮湿的泥土,腐叶沉淀发酵,带着涩丶又添了苦,经久不绝。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