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回不去了啊。
英花仰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一滴泪悄悄从眼角滑落。她赶紧擦了,左顾右看,怕叫人瞧见。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不会变好。
她只是一天一天地过下去,一天比一天更胆小,听话,麻木。
“嫂子,需要我帮忙吗?”
突然的声音出现,把英花吓了一跳。
一看是玲纳出来了,英花慌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休息吧,你还怀着身子呢,一会儿婆婆回来看见你,又该让你干活了。这天寒地冻的,要是一不小心摔个跟头可不行。”
听见一声声关切的话语,玲纳失望地转身离开。
这个人类真奇怪,就算早早被她种下了精神烙印,也不会主动向她许愿。
这样下去,她要怎样才能吃到东西啊。
玲纳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马上换下一个目标。她走了两步路,刚好和正准备出门的婆婆迎面撞上。
何爱梅别扭地喊住她:“哎,那个,春玲啊。”
玲纳性格温柔体贴,不会让人为难,主动询问:“婆婆,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事情吗?”
何爱梅的脸色才好看些,理所当然地指使道:“你去把那个柴火垛码好,整个冬天都要用,码整齐一点。”
玲纳乖乖记下,问:“还有吗?”
“鸡圈还需要修一修,有时间的话就弄,没时间就先管柴火。”
玲纳又问:“还有吗?”
何爱梅:“……没有了。”
何爱梅高看她一眼,心想这孩子还挺勤快,也懂事,怀孕了也不矫情,是块好媳妇的料子。
果然孩子才是过日子的根基。女人怀了孩子之后,就算再不懂事,再有想法,也都得为家里打算了。
就像何爱梅当初一样。
等到何爱梅拿了药方回来,玲纳已经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起码在何爱梅的眼睛里井井有条。
玲纳披着婆婆刚给的小棉袄,欢欢喜喜站在门口迎接婆婆回家,第一时间告诉她:
“你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
何爱梅拿到了方子,急着回屋取钱,再出去抓药。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玲纳在说什么:“什么愿望,噢,你说柴火垛啊,你已经收拾完了……”
她朝那边望了一眼,透过空荡荡还在漏风的柴火房,何爱梅看见了自己幻想中最规整,最匀称的柴火垛。
规整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欣喜和满足的情感瞬间充斥她的内心,何爱梅在柴火垛无以言喻的美感中陷入恍惚。
她很满意。
玲纳也很满意。
以前玲纳也有信徒,而且不少。
他们许下的愿望都是获得无尽财富、美貌、生命、力量之类,玲纳在膨胀的贪欲中扎根,等待他们被疯狂吞噬,才能大饱口福。
再看看这家人的愿望,多么简单,多么朴实,多么善良啊。
何爱梅果然变香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但闻起来就比那什么破纸人好吃。
何爱梅看向玲纳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心的喜爱:“对了,你公公说了,让你把他的被子搬出来晒……”
刘生财的愿望竟然也这么朴实。
玲纳流下了感动的口水:一家子全是大好人呐。
第9章明晚,逃你别去,让我去
何爱梅出门抓药,除了提一堆药材回家之外,还带回了两个人。
她到家的时候面色不虞,提溜着两个纸包,朝屋子里喊了一声:“春玲!你三婶子带媳妇来了,非要沾一沾你的孕气。”
何爱梅身后果然跟着三婶,三婶后头还跟着一个短齐颌的姑娘。
那姑娘瞧着眼生,谁也没见过,就算穿着谁家破了又修补过的灰色旧袄,也能看出来她举止文雅,行动慢条斯理的,带点书生气。
何爱梅其实不想让别人来,毕竟媳妇刚怀上,喜事不便往外张扬。
但谁让她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三婶,三婶一听她去抓药,马上就猜到了缘由。
都是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三婶第一个就带着媳妇来蹭好孕了。
没听见玲纳应声,倒是英花走出来,主动接过何爱梅手里的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