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菲点点头,或许是想起了和母亲见面的场景,表情还是显得有点腼腆。我趁机抓起她的手,紧紧扣住,不让她再有逃开的机会。她扭了扭手腕试着挣脱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任由我这么拉着,一脸娇羞地靠着我,仿佛不愿让其他人看到一样。
到家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母亲早已回家,家里的灯光亮起,自外面看起来有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有过这样的心境了,之前几次和张可盈在外面,很晚才到家,那时候看着未熄的灯光,心里总不免有些担惊受怕,不知会被母亲如何训斥。而在那之后,我也很少比母亲还要晚回家了。
打开门,远远地就听到厨房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声,还没走进去,小咪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在我脚边蹭来蹭去。
晓菲一开始看到小咪还有些害怕,不过现它并不像外面的野猫那样张狂,而是很温顺的模样,也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咪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蹭着晓菲的手心,把她弄得痒得连笑不止。
「妈,我们回来了。」我对着厨房里喊了一声。
「回来了,好,晓菲也来了吗,快请她进来。」母亲连忙从厨房中走了出来,一边招呼着。
晓菲也赶快回应道:「伯母好!我来啦,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你和小桐坐着等一会吧,我很快就弄完了。」母亲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风风火火的,看起来有些着急。
我知道母亲是因为晓菲来不想让她动手,但是越是急忙越是容易出错,所以我拉着晓菲赶快走到母亲身边:「妈,还是让我们来吧,我们帮帮忙,到时候也好早一些做完不是嘛,晓菲也有些饿了吧?」
「就是哇伯母,就让我和小桐做点什么嘛,您这么辛苦,我们光是看着多不好意思呀,让我们搭把手吧。」晓菲也跟着我补了几句,母亲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跟我们简单吩咐了一下要处理的食材,就又赶快回厨房去了。
我和晓菲相视一笑,默契地分工合作起来。我剥拣着菜,她则是负责清洗,必要的时候再切上几刀,我们一边说说笑笑,手上的动作却很顺畅,虽然待处理的食材如山一般堆在一边,但不一会就都拾掇完了。告知了母亲一声,她让我们把东西放在外面,然后就可以去一旁休息了。
我想厨房里只有母亲一人就够了,多了的话难免添些乱子,就带着晓菲去客厅坐。虽然开着电视,不过两个人却都没有看的心思,晓菲悄悄地问了我家里的各种事情,我也一一回应,偶尔等母亲把做好的菜端出来帮着摆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母亲今天可是做了一大桌子菜,丰盛到光凭我们三个人可吃不下。看母亲的表情也知道她今天是有多么欣喜,当然,母亲高兴,对于我来说心情也是一样的。
大概是最近糟心的事情太多,之前她总有些闷闷不乐,现在看起来倒是令人放心了许多。
晓菲帮着添了饭,摆好碗筷,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她还是拘拘谨谨有些放不开,母亲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禁哑然失笑:「晓菲呀,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还这么生分做什么,来,吃吧吃吧。」李晓菲点点头,我也对她说不用这么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她则是温柔地回了一句知道啦,虽然还是坐得规规矩矩的,不过好歹姿势放松了一些。
「晓菲,小桐在学校里没有欺负你吧?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啊?」母亲见到李晓菲,总是表现出一副极热切的样子,开始闲话家常起来。
「没有啦……关系也还不错。」晓菲偷偷望了我一眼,我悄悄在桌子底下伸出胳膊,摸住晓菲的手。她轻轻拍了我一下,但我坚持着缠住,最好也只好依了我。这种偷偷摸摸的亲热有一种奇妙的刺激感,再加上晓菲那含羞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母亲没有注意到桌底下的小动作,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好,那我就放心了。平时小桐还是要靠你多照顾了,这孩子啊,迷迷糊糊的,对女孩子也没那么绅士,他要是欺负你了就跟我说,到时候我教训他。」这一次晓菲可是露出了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我挠了挠头,也不好意思反驳。
晓菲看我一副受窘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把身子向着我靠了几分,对母亲说:「没关系的伯母,宋桐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望着晓菲的脸,在清纯和稚嫩之中又多了一丝理性的风媚,实在是惹人爱怜。晓菲似是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过来望着我,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一缕若有若无的波纹划荡其中。
母亲望着盈盈不作语的两人,不禁感叹道这两个孩子的感情的确已经到了极深的地步,怕是寻常的困难也再难将他们拆散了。想到这,她恍然觉得有些欣慰,自己最为在意的儿子似乎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可与此同时,她又感觉到内心中有什么东西再往外扩散,让她十分地心痛。言语说不清的谜题交织在心口,让她的呼吸都被扼住,留下的只有长久而弥漫的痛楚。
这本是值得庆贺的日子,自己拿到了评优的资格,孩子的感情也很是安稳,本事双喜临门的好事,但赵芍芝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心中宛如梗着一根尖刺。她尚未意识到自己对于儿子的感情已经生了剧烈的变化,这种潜藏的情感中包含着的妒忌才是她心中淤塞的关键。她从未现自己对于感情的迟钝,正如她那按部就班的人生轨迹一般。她本应如同亘久的天体规则地运行着,直到儿子萌了两性的意识将她的生活彻底地搅浑。
在她心里,儿子对于母亲依旧是出于本能的依恋,古旧而传统的她确实尚无法想明白爱情的界定并不狭隘,脱寻常之理的情况也时有出现。血脉、环境、年龄、残缺,这种种正是由古至今无数有情人争先附后抗争的魔障。
我也不知为何,方才还满面堆笑的母亲一下子变得沉默,今天本是个不错的日子,见母亲由晴转雨,我也不由得忧心起来。我本想开口问问母亲究竟为何而烦恼,但料来她也只会说无事生,于是我一转话题,拉了拉晓菲的手,对母亲水:「妈,恭喜你今天提名优秀教师,我就知道我妈是最棒的。」
一旁的晓菲也明白我的意思,赶快附和了两句:「是呀是呀,一定要好好为伯母祝贺祝贺。宋桐,咱们俩给伯母敬一杯吧。」当然,我们两个还未成年,酒精定然是不能沾的,只好用两瓶汽水来代替。
气泡在杯壁上溢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晓菲帮我倒了一杯汽水,而我则是帮母亲倒了一杯红酒。母亲平日里是没有饮酒的习惯的,但偶尔小酌一杯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所以她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