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视频不录了,酒还是要喝的。
越程琦懒得下楼去藏酒室,叹了口气继续蹲下翻翻找找,从里面翻出一瓶贵腐酒。旋开瓶塞,喝扎啤似的仰头一灌,拎着它晃晃悠悠又把自己扔回沙发。
贵腐酒越名思义就是贵,越程琦抱着酒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间隙低头嗅一嗅。
散发着蜂蜜、坚果和合欢花的味道,简而言之就是金钱的味道。
“敬你的财富。”越程琦想了想,改口重说,“敬用财富与我同在的你。”
还是没有回音。
越程琦打开手机,从经纪人谭姐、许久不联系的父母,一直翻到为数不多的圈内朋友康素如,划拉一圈又翻回去,翻到第一个联系人。
AAA苏叶
这还是苏叶改的,改的时候她们认识不到一年。
彼时越程琦给她的备注还是姐姐,暧昧、恭敬,放在艺人和权贵的组合身上又很心照不宣。
苏叶用她手机打电话看见了,给她先改成“苏叶”,想了想又加上“AAA”,还给她的时候说方便她联系。
越程琦回忆到这儿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下巴抵着瓶口发怔。
大概酒意上来了吧。
夕阳藏到高楼与地平线后,给灰黛的静物勾勒了金赤的边。
于是越程琦出神远眺时,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灿烂辉煌的光芒上。回神时,眼睛已经开始酸涩。
她仰了仰头,让将要溢出的眼泪又强行流了回去。
凡人怎可注视骄阳,连长久直视它的余晖都会被蜇伤,她想。
算啦算啦,不能看就不看好了。
算啦算啦,苏叶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吗。
在一起多少年了,自己又何必来来去去地纠结,又不是苏叶,心狠又理智的。
两个人都理智的话,怎么会栽啊。
越程琦点开熟悉的头像。
越程琦:【在忙吗】
让谁听都挺可笑的是,“离婚”两个字是她开口的,然而她一直觉得她们两人不至如此,苏叶不会那么狠辣。
这个念头浮起来,越程琦感觉恶心。
她对自己恶心。
越程琦没有回答:“还有什么事儿?”
周珊珊看着她说:“其实就是您好几天没出门,我没联系上,所以问问有没有什么事儿。”
没有事儿,能有什么事儿。
她都要离婚了能她大芒果的有什么事儿?她昏天黑地地看没看过的电影可笑的综艺好玩的短视频愉快的小说,就为了能忘掉该死的现实。结果该死的上天就派了周珊珊来把她从虚幻里叫醒,就像该死的苏叶一次又一次叫醒她要个答案一样。
问她干什么?她选的律师是能和苏叶对簿公堂五五开还是怎么着?
她有得选吗?
自始至终,她有得选吗?
那天她把手举酸了苏叶都没有说话,在等什么?等她说离婚,再等她挂电话,现在还要让她清醒面对。越程琦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苏叶那么聪明,恐怕她早知道这婚姻走到了什么地步,不过是选择让她当了这个恶人。
她的爱人这么聪明,这么狡黠。给予她盛大热烈的光辉,又拽着她后颈让她直面惨淡现实,让她感动幸福如登伊甸,又如此的痛不欲生。
我明明已经如此厌倦、如此疲惫、如此难受,为什么真的说离婚的时候竟还会如此痛苦。
为什么啊苏叶,你预见到这一点了吗?
你呢?
越程琦模糊地听见有人在叫她,有人的声音冲破记忆的枷锁,也在耳畔唤她。
越姐。
越。
越程琦。
阿琦。
有人抱住了她,湿软的毛巾覆上有些发烫的眼睛、鼻尖、脸庞。
没有沙仑玫瑰的香气。
是周珊珊。
原来我哭了啊,越程琦后知后觉地想。
周珊珊担忧地看着她接过毛巾,往后退了一步松开:“姐,你还好吗?”
越程琦把脸捂在毛巾里,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一点也不梨花带雨。她受不了鼻涕粘在毛巾上,又捏着鼻子找纸擤。周珊珊匆忙跑出去拿了抽纸来,一张一张给她递,她最后受不了一把拿过来抓出来一沓。
她擦得人中都在痛,哭得一直在抽,抽得太阳穴仿佛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