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昏黑夜色,月光衬着暗淡的星光,屋檐隐没在夜里,假山嶙峋,怪石乱耸,谢无炽的院子后缀着一方观景林,林子内树影狰狞,柏叶森森,给人一种吊死过人的感觉。
时书往前跑,心里也在嘀咕:你去狁州多长时日啊……
时书跑得急,三五两下穿过,没曾想眼前却是一方沐浴的温泉池,热气缭绕其上,听见稀里哗啦的水声,月光照在迷蒙的白雾当中,时书看到了一袭熟悉的身影。
谢无炽坐在潭水中,单手撑着额头,乌发正从身上垂下来。他似乎正在泡澡闭目养身,听到鞋底踩断树枝的动静,这便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蒙了层淡淡的雾。
时书“啊!”了声,停止不了往回跑,索性笑着上前:“我来找你,没想到你在这儿泡温泉,这泉水我还没泡过。”
谢无炽倾过身:“可以来试试。”
“………………”
时书低头走近,坐到一旁的石头:“我不泡了我刚洗过澡,我就想过来跟你说话来着。”
谢无炽:“怎么了?”
时书:“这几天我准备跟林养春摆摊,他要在城里摆三天的场子看病,我帮他开药,这几天说不定不能及时接你下班了。”
谢无炽:“是吗。”
时书连忙说:“你放心,我差不多可以保证你下班时间,我能来。你放心,我可不会因为林养春把你丢下的。”
谢无炽:“好。”
时书越说越脸红:“我那个,今天跟他逛东陵园,池子里的金鱼很漂亮。你什么时候休沐,能去吗?”
谢无炽:“好,再等两天。”
时书:“最近天气热,你小心别中暑啊,我今天在茶摊听人说书,有个人中暑了。”
时书忍不住想揪住炸毛的头发,后槽牙咬碎。好糟糕的台词……
谢无炽静了下,木簪忽然松开,“叮咚”一声掉到水里。谢无炽伸手在池子里摸索发簪,时书问:“怎么了?”
“绑头发的掉了。”
时书上前来帮忙找,水温恰好适中,手在水里捞了没几下,摸到谢无炽的小腿。
时书惨叫一声想跑,俊秀白皙的脸变得通红,但手腕被抓住,谢无炽雾色的眼睛看他,说了三个字:“想玩吗?”
“………………”
时书明明主动来的,却自觉没话找话的拙劣,头脑发热,怕一会儿鼻腔黏膜不争气,耳朵通红,小腿也有轻微的打颤。
谢无炽低声问:“想玩我什么地方?”
时书浑身的血一下就冲到脸上,头晕,目眩,神迷,摇摇头,咬着牙心想:谢无炽你还挺上道的!
时书一下被定在原地,眼眶睁大,一双桃花眼真含情了,但早已魂魄俱碎,肝胆俱裂,神游天外。
谢无炽潮湿的手背覆住他,声音轻:“想玩我这里么。”
时书咬着喉头,后背僵硬,恨不得蜷缩成一团。这个发展似是理想的结果,然后呢……现在应该怎么办?只有身体接触却没有情感链接的是炮友,是不是要先跟他把关系确定了?其他的再说。
时书喉头发痒,掌心蹭着滚烫的青筋凸起的皮肤,谢无炽垂悬轻轻喟叹了声。时书五指合拢,男人肩颈的窝凹下去,肌肉和锁骨曲折成性感野性的形状,起伏。
时书脑子里发晕,干巴巴试图引导关系,在情急之下猛地想到一个解决方式,说:“谢无炽,我们在谈吗?”
谢无炽:“嗯?”
时书:“我们算不算在处对象?如果不算,这是在干什么?”
谢无炽:“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
时书不多的理智在说:“就是,就是——”
谢无炽的身上滚下水珠,眼睫毛沾着雾气,和时书对视:“我尊重你的意见。”
时书脑子里全乱了,他没有经验,步骤也完全被打乱了。脑子里在飞速乱转,什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时书总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说:“要不然,谈了?”
谢无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时书:“嗯?但是谈的话……”谈了的话,以后爬床更名正言顺。
时书跟谢无炽干了这么多,这个仪式却完全卡住,并且两个人都似乎完全没有想法。有这个名分,和没有这个名分,意味着什么?不意味什么?
一个直男,一个性观念开放,男朋友这个词产生不了任何化学反应。
但毕竟是两个现代人,总要考虑一下吧。
时书:“谈了吧?”
谢无炽平声道:“好。”
“………………”
时书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是我太不解风情了?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这么草率?
时书干巴巴道:“你可以拒绝我,不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