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回头跟院里的众人留话,“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一下。”
江小兰、宋念如他们只当有病人来找,也没在意。
时暮走出去,“成纪将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成纪往前方示意,“时公子,殿下在等你。”
时暮顺着他的方向,看到宅子后面的溪水边立着一道挺拔身影。
那里便是宅子后的小片景致。大片的绿色草地,在冬日里变得焦枯,一道弯曲的溪水穿行而过,溪边有一株斜卧生长的柳树。
谢意一身素净的月白窄袖长袍,用革带收紧腰身,独自立于月下,更觉体态颀长。
不比平时长发半散在背,闲适矜贵的模样,今夜,这人的乌发尽数束进缠丝金冠中,看着有种要出行地利落。
时暮往那边走过去,谢意回身,浓墨般的凤眸沉沉地凝注着,静静等待。
时暮今天其实挺疲惫得,也懒得和他寒暄,直接问:“大半夜的叫我干什么?我今晚院子里还有局呢。”
谢意垂下眼,突然伸手。
时暮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他凉丝丝的手指擦过自己耳尖,戴着的口罩就被挑下一边。
本以为他要收走,修长手指却沿脸颊往下,用指腹搭住自己下颌,轻轻一抬。
只感觉熟悉的冷香迎面靠近,目光便撞进那双蕴了月色的深邃眼眸中。
时暮短暂地晃了下神,才把脸从他手指上移开,咕哝一句,“别动手动脚的。”
谢意收回手,直起身,神情间似有几分愠色,“你这大夫当的……”
他欲言又止,但时暮已经听出这句话里满满的吐槽之意。
不悦地瞪过去一眼,索性拽掉口罩,捏在手里,往横卧的树干上一坐。
谢意跟随在横卧的树干上,稍隔半个身位坐下来,开口问:“上过药没有?”
时暮反问:“你说呢,这么大个大夫在这里。”
谢意从衣襟里拿出一只小瓷罐,语调轻扬,竟似哄逗,“知道这里有位神医,但也不妨碍再抹一抹太医署的跌打膏药,好得快些。”
一摘掉盖子,空气中便飘来一股草药味。
时暮还挺好奇,这太医署的药什么样,侧过身,把腿折到树干上,掰着他手腕,凑近轻嗅,“冰片、田七么?还挺像云南白药。”
“云南白药是何物?”谢意指尖沾了罐子里清凉的药膏,喊他,“把脸转过来。”
时暮摇头拒绝,“我不擦,等会你又把我弄疼了。”
“又弄疼?”谢意眉眼轻舒,疑惑中带了几分调笑,“我何时这么不小心过?”
怎么怪怪的。
时暮不答,亦不动,谢意只好倾身靠近,用指尖把药膏抹在他有瘀伤的一侧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