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元神之后的种种举动,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如果以师徒感情论处,即便切割元神后意识混沌,也不该有如此逾矩,除非、除非——
除非元神本来就报了别的心思。
这个猜想过于骇人,即便是邵逾白如此经历心性的人也被吓到,面上白了一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反应很大,眼瞎的人都能听出不对。
可现在不是插手的时候,余逢春低头喝茶,装没看见,留邵逾白一个人心绪起伏。
0166很懵,刚上线就发现主角脸色难看得跟死了个人似的,而一向疼他的余逢春竟然在喝茶玩线,气氛异常古怪。
[咋了?]
“没怎么,”余逢春轻微拉扯灵线,“被吓到了吧?”
0166:[……?]
就主角这毁天灭地的性子地位,他还能被吓到?
[我不能理解。]
它很平板地陈述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理解也正常,”余逢春捧着茶盏,淡然开口,“毕竟你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系统,怎么可能理解人类世界复杂的情感?”
0166:……
[侮辱我就直说。]
“真没有,”余逢春为自己澄清,“不过没事,他很快就好了,还没到他真明白的时候。”
毕竟当了几百年的师徒,邵逾白是什么品性人格,余逢春很清楚。
骤然发现自己可能对师尊怀有不轨之心,不可能不慌,但慌完之后,想着没有证据,加上两人还未相认,邵逾白便能将惊慌暂时压下。
直到他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天崩地裂。
多年的道义伦常,和内心的真正欲求,得好好打一架,才可以分出胜负。
余逢春在等那时候。
……
……
三天之后,胡家派人来到客栈,毕恭毕敬地告诉余逢春,家主已经将全部材料都准备好了。
那时余逢春正在教邵逾白下棋。
穆神洲弟子当然会下棋,但从幻境里出来的明远可不会。
余逢春怕邵逾白胡思乱想,把自己想得道心破碎,索性帮他找点事做。
而所谓的这个事情,按照0166的说法,就是逼自己的学生演戏。
“不对,不能下在这里。”
剑鞘压在邵逾白的手背上,很像小时候练剑姿势不标准,被师尊指正。
邵逾白神色微敛,老老实实把已经落下的白子拿起,按照余逢春的指示,落在黑棋的包围里。
于是白子构成的阵型被拦腰斩断,毫无生气,势均力敌的情形瞬间颠倒,优势全部落到了余逢春手里。
这一局,尽管还有挣扎的余地,但邵逾白已经看到了结局。
黑棋中盘胜。
余逢春得意洋洋:“哈!我就知道!”
0166无语道:[你就是仗着他不能跟你摊开说,所以欺负人!]
余逢春振振有词“我才没有,他怎么挣扎我都会赢的,我只是帮他尽快结束而已。”
敷衍完0166,余逢春跳下窗台,很安慰地拍了拍沉默着的邵逾白。
“你已经超级棒了!假以时日,一定能超过我!”
邵逾白本来就没有因为这小小的输局烦恼难过,只是在思量前些天的意外发现。
余逢春的安慰非但没有平稳心绪,反而让他更添了一丝躁动。
但这不是师尊的错。
是他脑子出了问题。
一瞬间,邵逾白脑子里划过无数种关于自己为何如此的猜想,急需验证。
胡家人来敲门以后,他才站起身,短暂地将种种纷扰思绪压下。
“这么快就凑齐了?”
余逢春靠在门边,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得费些功夫呢。”
胡家下人笑笑:“家主心急如焚,亲自去寻的,所以比我们要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