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听到细微的声响後,谢挽就摘掉了一只耳机,从椅子上跳下来,三两步就跑到了沈知卿身边,自然无比地就要往他身上挂。
“你回来了,好快……干什麽?”
沈知卿似乎是想要顺势抱住他,手擡到一半高度後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麽一般,蓦地又僵直在半路。
“你先下来,等我一下……”
谢挽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把自己给扒了下来。然後他就看到沈知卿走到了洗手间,用洗手液认真地清洗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等擦干净手後,他才又返了回来,把谢挽抱起来放到书桌上,刚用手指捏住了他的脸,就又听到谢挽说:
“你去杀人了?”
……?
沈知卿被噎了一下,捏着脸颊肉的手指微微用力,无语道:“想什麽呢,碰到了点脏东西……去穿衣服吧,我带你去公司。”
谢挽身体没动,而是对着他努了努嘴。沈知卿的视线往下瞥了一下,随即便很自然地低头吻住他。
一吻结束後,沈知卿用拇指按了按谢挽的下唇,又听到谢挽说:“我能不去吗?”
“嗯,可以。”
沈知卿动作没停,接着问道:“理由呢?”
“太冷了,不想上班。”
沈知卿垂眼看他。片刻後,才无奈道:
“你是不是之前有几天没睡好?”
谢挽咬着下唇,很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沈知卿没有再次发起让谢挽去他办公室补觉的邀请,只是又低头亲了他一下:
“那就留在家里吧。中午我会让人给你送午饭,晚上我回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沈知卿,我可以出门吗?”
“嗯,可以。”
“嗯……嗯?真的假的?”
“怎麽了?”沈知卿有些好笑道,“我什麽时候限制过你的出行自由。想出门当然可以,不过要保证时刻都要保持联系。回来後要告诉我去了哪里,见了什麽人,不可以不回消息,不可以不接电话,这样行吗?”
谢挽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沈知卿,道:“我怎麽记得你以前不是这麽说的?你刚才去干嘛了?”
“怎麽了?这样不好吗?你不想出门了?”
“当然想。谢谢,你可以去上班了,拜拜。”
沈知卿很轻地笑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长久地注视着谢挽。而後,他又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实在是一个轻得过分的吻。谢挽只觉得像羽毛轻轻落下,又像是有一只蝴蝶短暂停憩,虽轻柔而又万般珍重。
谢挽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他擡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不明所以道:“怎麽了吗?”
“没什麽。我出门了,你乖乖的。有什麽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
沈知卿出门後,谢挽又坐在原地出了会儿神,随後慢吞吞地转移到卧室里,又把自己埋回被子中,不用多费劲就沉沉地睡去。
他这几天总是反复梦到大学时的事。从无意中跑错的教室,到每一次相遇时。每一个擦肩,每一次有意无意的对视,举手投足间的明示和暗示。清晨,黄昏,午夜,数不清的瞬间织就成了无数个日夜,又如同春风化雨一般,变成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烙印。
长相,家世,个人能力。这是注定要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这是谢挽初步了解沈知卿後,很轻而易举便得出的结果。
离这种人远一些,他这麽提醒着自己。
新生志愿者见到主席团成员的机会很少很少,在第二学年的留任竞选之前几近于零。他也如自己设想的一般尝试着新的生活,并为此忙碌着,偶尔在学习和生活的间隙里才会去完成学生会的一些常态化工作和考核。一切都与学校里最平常的学生没有什麽不同。
直到那个蓝色的文件夹突然叩响他身旁的桌面。
那天在沈知卿坐到他旁边後,谢挽就没有了想继续摸鱼睡觉的想法。只是他的睡意在某些时刻很难控制得住,只有在精神紧张或是需要他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场合下,他才能始终保持清醒。
而在再一次脑门差点磕到桌面而猛然惊醒後,谢挽才有些意识到,沈知卿坐在他身边并不会让他感到紧张,反而会让他有一种身心俱畅的轻松感。
这是第一次,沈知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靠近。
*
第二次,他从药房拿了医生开的药回来。肠胃的这点毛病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每次犯病的时候他的家人都会给他喂一种药片。谢挽记住了那种药的药盒,也没去医院,直接从药房那里拿了几盒药。
在宿舍楼下锁车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看到了靠着车棚像是在等人的沈知卿。他不知道他在等谁,也懒得去猜。在沈知卿拉住他的胳膊时,他也很快明白过来,应该是学生会的部门主任跟他告了状,但他所在的宿舍楼,则很有可能是沈知卿主动问的。
这一次,谢挽暂且在心里记为是沈知卿的主动接近。
*
第三次。沈知卿邀请他一起吃晚饭时,谢挽心里那个埋藏了许久的警铃才开始真正“嘀嘀”地响了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阶级和条件的人主动放低姿态去接纳一个人的时候,无非有两种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