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章
沈黎和闻煜明在李墨的帮助下进入成阳,闻煜明拨了暗卫给李墨,帮他僞装意外身故。
李墨为他们准备的路线很顺畅,几天後,沈黎和闻煜明成功入境良怀。
进入良怀後,沈黎并没有去找从镜,他不知道任宣如何了,但上次任宣将他的行踪告诉天机阁这件事让他心生警惕。
他觉得目前的从镜可能制不住任宣。
如果是之前单人前往,那他可能还会有些犹豫,但现在带着闻煜明,他并不想铤而走险。
“我来的时候就是从东章入境的良怀,”沈黎对闻煜明小声说道,“我想赌一把。”
按照正常思维,他和良怀君主交好,借良怀君主的关系走官道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之前逃离东章时候的那条小路大概应该被堵死,所以很大几率不走这条路。
但沈黎要反其道而行。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天机阁的人笃定了他不会原路返回,又或许是压根就没找到他当初逃出来的大阵破绽,沈黎带着闻煜明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就来到了东章和良怀的交界处。
而这一路走来的见闻,也证实了沈黎选择的正确性。
良怀和成阳修河道的事再加上春天假换种的事,让良怀和风禹彻底闹掰,而从镜现在不再假以辞色,开始出手架空任宣,任宣背後有风禹和天机阁支持,一时间竟也算有和从镜争斗几分的本事。
但不论是风禹或是天机阁还想维持明面上的体面,给支持也只能是暗地里的支持,从镜又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牢牢把握着良怀的大权,沈黎觉得任宣落败被架空是早晚的事。
他和闻煜明也探讨过良怀的是,但闻煜明一听他夸从镜便沉默不语,沈黎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赶紧拉着闻煜明的袖子说当然是子礼哥哥最厉害。
之後闻煜明才会附和地夸一句从镜是个挺有想法的君主。
沈黎要被这样的子礼哥哥可爱死了,他真的太喜欢这样吃醋的子礼哥哥了。
天机阁位于东章境内的歧阳山里,东章目前的国境不大,而作为实际上主事人的天机阁“好心”地为东章铺上了一层所谓保护的大阵,实际上是为了对东章丶尤其是东章皇室实施监视。
一直到现在有几百年了,东章皇室似乎已经被磋磨完了心气,像个只有象征意义的傀儡一般活着,而天机阁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于是沈黎才能找到被修补得并不尽心的大阵的破绽。
“好啦!”
几个小阵法亮起後又灭掉,沈黎收起手上的灵墨线,成功带着闻煜明进入了东章境内。
东章不大,从入境内就能看到那位于远方的山。
从这个角度看去,歧阳山高耸入云,最高端的苍穹玉台直插天际。
他们入境的地方位于东章的西南边,东章名义上的皇城距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
到了晚上他们才抵达目的地。
东章的皇城很少有外乡人来,城门守卫也几乎没有,他们将所有的安全都交给了天机阁的大阵。
这就给了沈黎便利。
沈黎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避阵法。
现在处于夏中,东章地处东章大陆正中,热气散不出去,就算到晚上也十分闷热。
就在这麽热的天气里,东章的百姓正在进行一项十分重要的庆祝活动,而这也是一年里,东章帝王会唯一从宫里出来的时候。
祭夏时丶迎早秋,庆祝作物在夏天正常生长,祈求即将到来的秋收顺利。
沈黎和闻煜明乔装成百姓,隐匿身形在漆黑的小巷中,看着外面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围着皇城中的高台,一个老者被人簇拥着来到了高台之下。
那老者目测年纪在七十左右,穿了一身黑色的丶代表着帝王的礼袍,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登上高台,对着歧阳山的方向缓缓跪下,叩谢天时。
然後慢慢起身,由于手脚不太灵敏,起身的时候微微踉跄了一下,但高台之上只有他一人,无人去扶,所幸他自己扶着高台的柱子稳住的身形。
他稍微缓了缓,伸手拿起了一柄金色的鼓槌,鼓声响了三下,一道道烟火升空,民衆欢呼着齐齐向歧阳山的方向叩拜。
“感谢天道,护佑苍生!”
“感谢天机阁,庇护四时!”
沈黎和闻煜明看着这一切,那明亮的烟花下,他看到老者步履蹒跚地走下高台,脸上神色木然。
到了高台下,又被侍从们簇拥着从热闹的人群中缓缓离去。
沈黎并没有马上跟上,不一会儿,丹桂现身,低声道:“沈大人猜得不错,他没回皇宫,去了别庄。”
沈黎点头:“辛苦了。”
他擡眼,看到闻煜明的目光落在东章帝王离开的方向。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对闻煜明定然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就连他自己也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