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辰礼
◎这生辰礼,君期喜欢吗◎
又休养了几日,陆萸的身体终于恢复,也迎来了一家人出发去华亭的日子。
建业至华亭,山程水程,长亭短亭,一路不曾停歇的赶路,仍用了十日才赶到陆氏祖宅。
未出发前,陆萸对出远门观光赏景很是期待,毕竟这是她到大魏後第一次长途旅行,想要了解这个时代的人文环境就得到处走走看看。
可惜一路上晕船又被马车颠,她早已失了兴致,至华亭时,她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记得一路上喝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汤药,至华亭第二天也只是晕乎乎的跟着一衆陆氏子弟,在陆歆的带领下完成了祭祖活动。
整个仪式下来,因担心哪个环节出差错,她提心吊胆地紧跟着陆婠,连陆氏宗祠里面供奉的牌位都没看清。
实在没想到这具身体这麽差,到华亭竟然水土不服引起腹泻,连日里精神总是恹恹地,连大伯父一家什麽时候回的荆州也没留意。
陆歆这一支到陆萸这一辈的女孩大多早夭,九个女娃,存活下来的竟然只有三人。
定北侯世子陆恭的女儿陆妘比陆萸长两岁,听说是个美人,却因为有心疾,父母都对她宝贝得紧,凡外出皆是衆仆环绕。陆婠形容她是小西施。
陆萸这一病,连好奇已久的九堂叔一家三口皆没有缘分相见。
连着喝了几日黑药汁,陆萸稍有些精神,魏氏带着她去给祖父陆歆问安,这是她第四次如此近距离向他请安。
陆歆,字文肃,先帝时入太学,与当时只是清河王世子的当今圣上同窗,後先帝无子,过继当今圣上为太子。
而後陆歆官途顺利,从五品谒者仆射一直升迁至一品司空,在弟弟陆骏战死後,出使北狄,与北狄谈成二十年休战合约,而被封会稽候。
对这个具备出色外交天赋的祖父,她既敬仰又惧怕,都说外交官最会常言观色,她很怕被祖父看出芯子已经换了人,因此每次问安,她都尽量装得木纳胆小。
“小九好似又瘦了点”陆歆慈爱的看着陆萸道。
此前他从未主动开口与自己说过话,陆萸受宠若惊,慌忙行了礼,才回:“谢祖父关心,我,我这是长个子了,显瘦。”
“小九惧我?”陆歆含笑不解地看着没见过几面的孙女。
致仕後,他一直住在会稽陆氏庄园养花弄草,修身养性,如今的孙辈们甚少有怕他的。
陆萸被他的话吓得连头都不敢擡起,忙解释:“孙女只是病了几天,没力气了。”
陆歆是个人精,岂能看不出眼前的陆萸没说实话,但也不会和孙辈过不去,“哈哈哈”一声大笑後,就让她退下了。
出来後,魏氏向几个子女叮嘱了一番出城事项後,才同意让陆纯带着陆婠和陆萸去观鹤。
华亭县之东,原为一片地僻风清的芦苇沙滩,名为鹤坡,陆逊少时曾在此养鹤,这里浅滩连片,河流密布,气候温湿,颇适宜仙鹤生长,每年秋天至次年二月皆是观鹤的好时节。
陆萸以前没来过华亭祭祖也没去观过鹤,这次陆纯特意带姐妹俩再去一次鹤坡。
鹤鸣九臯,声闻于野。
在远处,便已听到仙鹤的声音。
陆萸的身体刚恢复,陆婠觉得深冬河畔寒气重,担心陆萸受不住,所以姐妹二人都只是坐在车里观鹤。
当陆萸看到成群结队在水边散步的仙鹤们绰绰神姿,婷婷仙骨,清霜素羽洁白无瑕,觉得当今儒雅,绝代风华,应当就是如此。
“美吧?每次来华亭观鹤,我所有的烦恼皆可消”陆纯立在车前,看着仙鹤叹道。
千年後繁华热闹的上海松江,如今竟然宛如仙境,静谧又美好。
陆萸只觉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心想这样的景色若能让曹壬也来欣赏,或许他那顽固的旧疾也能康复。
她不由自主地叹道:“看过仙鹤,我的病好像已经痊愈了。”
兄妹三人就这样边欣赏仙鹤的舞姿,边聊着有关仙鹤的传说。
直至金乌西沉,兄妹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回陆氏庄园。
回去的路上,道路两旁皆是良田沃土,现至年关,水稻早已收割,高高的稻草垛立在田埂上。
陆萸趴在窗边叹道:“若是夏日能至此,闻稻香阵阵,听蛙声一片,定是一番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