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质问
◎你能给她带来什麽?又打算为她做出多少努力?◎
都说热恋中的人智商会下降,陆萸以前是不信的,不过如今轮到自己,她便信了。
他们二人坐回书案旁後,未聊任何话题,只这麽手牵手红着脸看着对方傻笑,竟然也能呆半个时辰。
直至听到三伏在门外请示的话语,二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再次握紧後,依依不舍的松开对方的手。
昨日拿去的画已经装裱好了。
四卷画都放在书案上,每一幅都仔细查验过後,陆萸才拿出一杆翁的印鉴压了下去。
用好印,曹壬问:“你想把哪一幅挂在洛阳书店?”
陆萸思忖片刻,指着《月下江水图》道:“就挂这幅吧。”
《海棠女孩》陆萸没有用印,她笑看着曹壬:“这是君期给我的画,其他是一杆翁的。”
“你喜欢便好,我现在还可以再作一幅”曹壬笑回。
想到还未见过他作画,陆萸将《月下江水图》交给三伏後,让她去准备笔墨纸张。
作画用纸只有佐伯纸最佳,不过星火书店也有得卖,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
曹壬先用襻膊将两只袖子都收拢扎好,洗净手後,才边磨墨边构思。
男人认真做事的样子最为吸引人,此时的曹壬哪怕只着一身平平无奇的棕色袈裟,陆萸依然觉得这般投入作画的他如此迷人。
她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小几旁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好,然後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作画。
这样优秀的儿郎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如此一想,陆萸只觉得开心得好像在冒着泡泡。
若能这样看他一辈子,该多好呀!
此时此刻,在她看来,任何事业带来的成就感都不及他偶尔擡首看向自己时的莞尔一笑。
他画了多久,她就这样傻笑着看了多久。
时间悄然流逝,曹壬终于收好最後一笔,道了声:“画已成,不知能否入得你的眼。”
陆萸这才回过神,忙扶着小几,想起身去看画。
曹壬却先她一步,快速走过来扶稳她道:“你的病还未好全,不可急起。”
陆萸借着他手臂的力量慢慢起身,笑道:“我哪有那麽娇弱?”
嘴上很硬,小腿的酸麻却出卖了她,才起身,她就一个踉跄跌入了他的怀中。
她瞬间面红耳赤,小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头顶传来曹壬忍笑的声音。
陆萸一只手轻轻撑在他胸前衣襟上,假装若无其事地伸头去看画,惊奇道:“你怎麽如此神速?我看阿兄作画,是花了整整一上午的。”
曹壬作一幅画,只用了一个时辰,这也太快了,关键是画的内容一点都不简单。
“作画时长因人而异,我心中有画,出图自然也快”曹壬扶着她慢慢走近画。
画上的墨迹还未干透,陆萸不好上手去摸,她细细看过後,叹道:“君期竟然将我看过却描绘不出的洛河之美画出来了。”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髡鬓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叶出渌波。
曹壬画中的洛河,让陆萸想起了曹植笔下的《洛神赋》。
昔年,陈王後人成了南安王,如今他的後人用一幅画回应先祖的名作,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陆萸细细欣赏着画,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曾有人私下猜测陈王的《洛神赋》是为心爱之人所做,我却觉得他或许只是单纯为洛水之美而作。”
曹壬作这幅画的时候,倒也没想到洛神赋,而是想起她上次回荆州前和沈氏兄妹游洛河的事,心里莫名起了胜负欲,便鬼使神差画了洛河。
沈氏三郎能陪她游洛河,却不能将美景永远留下,而自己能留下并送给阿萸,这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当然,这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是不会让她知道。
他笑道:“先祖为何作洛神赋之无人可知,我却觉得能为心爱之人写这样一首流芳百年的赋,也是一种幸事。”
陆萸闻之,想起曹丕和曹植的权利之争,想起曹植最终郁郁而终,也跟着感叹,或许心中有信念,也算是一种幸事吧。
“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阿萸,这样的心情我亦曾亲身体会过”曹壬满眼柔情地看着她道。
如此一本正经说情话的儿郎,真是让陆萸毫无招架之力呀,聪明人一旦开窍,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对。
想当初,那个一心给自己介绍郞婿,还配合自己追求朱慎的青春少年,如今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陆萸羞红着脸,不敢再看那双眼,迅速扭头去看门外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