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移了下视线,又在看见谢游后明显地顿了顿:“谢游,你怎么也来了?”
宁乐语的惊讶太明显,让谢游莫名有些不自然。
他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不和别人社交的人吧。
然而“一起来接你”几个字在嘴里滚了几圈,最后也还是没说出来。
顶着那好奇的目光,他猛地偏开了脑袋:“高实这样又不能开车,我不来,让他拄着拐杖来接你,然后你们两个人搀扶着走回去吗?”
宁乐语半眯着眼睛嘿嘿地笑了几声,一副了然于心、勘破世事的模样,转头就拎着东西往谢游车的方向走。
“那就走吧。”
谢游松了一口气:“饿死了,吃饭去,高坚果请客。”
“我请客我请客!!!”高实一米八一米七地跟了过来。
可能谢游最近的运气确实不错,所以好事接二连三地出现。
在三人在一同享用迟来的早餐时,乐忠于吃饭玩手机的宁乐语忽然抬了头。
“大新闻大新闻!”他看向谢游,眼睛睁得很圆。“谢游,你以前在迅风对不对?那你认识那个叫曹朋兴的吗?”
“认识,他怎么了?”
宁乐语把手机一翻,将屏幕上的内容摆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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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2041年10月6日,钟修刚用完早餐,正在等待信息投放团队的消息时,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自他的父亲。
他们单独通话的次数并不算多,而几乎每一次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父亲急需他的支持。
“修,你现在来接我,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父亲带着薄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钟修没立刻应下,而是问:“母亲同意了吗?”
“我的离开从来不需要她的同意!”
听到这话,他就猜出发生什么事情了。
“修……”
“好的。”钟修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达。”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就按下了挂断键,没再说什么不要发生争吵这样的废话。
别墅开往威斯特城堡是一段从静向更静的路,繁华喧闹的城市被甩在车后,市中心的钟塔逐渐变小,迎面扑来的是生长了百年的微凉树荫。
司机驶入大门,将车停在内堡场的花园,钟修下了车,而后不做思考地朝着角塔的方向走去。
绕上一层又一层狭窄陈旧的石梯,闷头走了好几分钟,他才终于抵达了父亲居住的地方。不过房门大开着,不见父亲的身影,只有几个女佣在整理满地的狼藉。
“少爷。”
看见是他,几个女佣打了声招呼。
他颔首应下:“父亲呢?”
“先生跟着家主一起离开了。”
“我知道了。”他说,眉心微皱了下,最后还是转身下了角塔。
情绪上头的时候两人再次会面,势必会发生争吵。
关于这点钟修早有预料,可还是没想到才刚赶到母亲的房门口,就被波及到了。
盛满了水的玻璃杯被狠砸向门,碰撞到刹那,玻璃的碎片迸溅开。
钟修偏头想要躲开,却还是被直朝他来的碎玻璃给划伤了脸颊,血痕立刻显现,殷红的血珠成滴成串地往下滚,黑环罂粟的气味一下蔓延开。
“修!”
父母二人惊呼一声,立刻放下争执朝他跑了过来。
“我给你拿医药箱。”
“快去请医生过来。”
“不用医生。”钟修拦下了母亲的动作,“用医药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即使是家里养的私人医生,他也没有打算让对方来看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钟修讨厌混乱、讨厌狼狈、讨厌一切的不得体。
因此消毒水滚过脸上的血痕,让伤疤泛白的那一霎那,不耐烦就涌了上来,而当纱布贴上的瞬间,憎恶的情绪达到了无穷大。
他垂散下了头发,借着长发挡了几分创口。
“是我的错,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父亲俯下身,用手指压了压贴在肌肤上的医用胶带。“痛不痛?应该不会留疤吧?”
“我会给修安排最好的整形医生,不会留下增生疤痕的。”母亲艾琳达将香烟摁熄,慢慢地走了过来,又尽量压低着声音说:“景玉,你不用担心。”
钟修眼睑半阖,看着面前的镜子,也看着出现在同一面镜子中的他们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