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一点,顾诀买了最近的一班的红眼航班,赶回北京。
到警局的时候是凌晨,值班人员用手撑着头打瞌睡,听见脚步声,从梦中惊醒:“谁的家属?”
“向阳。”顾诀沉下声,目光掠过那一排蹲着的人,没看到他。
“向阳?他早就走了啊。”值班人员解释:“经我们调监控,他没有参与到赌博和嫖娼,只是走错了包间。”他看着顾诀的神色,有些疑惑:“他没告诉你吗?”
“我忘记了。”室内空调打的偏低,顾诀的口罩闷在脸上,让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麻烦您。”
值班人员摆手,示意他快回家:“这麽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顾诀的头隐隐作痛,不知道是熬夜赶路的缘故,还是剧组那场人工降雨的缘故。
到家已是凌晨三点,顾诀回的匆忙,没有带钥匙。他站在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向阳的手机也始终无人接听。
顾诀晚上没有吃东西,又冻了一路,身心俱疲。门口铺着地毯,他干脆一屁股坐上去,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在发烧,却没力气动弹。
门依旧紧闭着,顾诀偶尔伸出手指,猫一样挠两声。
向阳是在凌晨六点的时候回来的。
电梯门打开,他看见地上的顾诀,眉心微不可察一蹩:“顾诀,起来。”
他站在门口,没伸手拉,只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顾诀的小腿。几秒後,没得到回应,他才蹲下,看见顾诀烧的通红的脸。
顾诀恍惚间被人打横抱起来,闻到那人身上一股很浓的烟味。向阳直接抱着人一路返回电梯,他记得小区附近有一家诊所。
万幸里面还亮着灯,不然还要去医院。
顾诀被放到里面的休息室,医生给他量了体温,又喂了退烧药,打着哈欠让向阳把人背回去:“用酒精给他擦,多擦几遍就退烧了。”
“打吊针吧。”向阳皱眉,下意识拒绝:“见效快。”
医生看了他一眼:“但是抵抗力会越来越差。”
向阳往後退到另一张病床上坐下:“没事。”
顾诀烧的嘴唇干裂,整个人分成了两半,一半陷在记忆,一半留在现在。模糊间他睁开眼,看见向阳坐在对面的病床上玩手机。
嗓子干疼,吞口水都觉得艰难。顾诀动了动手指,挂着的吊针跟着晃动,想去够桌面的水杯。
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拿起来。
向阳不知道什麽时候放下手机站在他床边,他的目光落在顾诀干裂的唇上,高高在上的语气:“求我啊。”
顾诀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病了,他没开口说话,只是慢慢把头侧过去,重新闭上眼睛。
是无声的拒绝。
向阳突然笑了一声,他转身,走到顾诀跟前,顺手抽了一根棉签,沾水涂在顾诀唇上。
他涂的很慢,一点点看着顾诀的唇被水润开,润软,变得有些红,最後以一种体贴的语气告诉他:“开个玩笑,医生说渴了就用棉签润润,更好。”
顾诀不知道这是不是医生的指令,但他依旧觉得渴。也许是烧糊涂了脑子,让本能占了上风,顾诀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舔。
向阳发现这个细微的举动,眉梢微挑,在下一次顾诀的舌尖触到唇时,用力压住了他的舌头:“顾诀,你是狗吗?”
他慢悠悠松了手,把水杯和棉签都放在桌上:“只有狗才会趴在门口等主人,也只有狗才会这麽喝水。”
顾诀的舌尖是疼的,他知道对向阳来说,看他狼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为什麽突然回来?”向阳见他半响不说话,干脆一屁股坐在他床边。
顾诀的嗓子是哑的,语气很淡:“明天跟我一起去剧组。”
“不去。”向阳想也没想就拒绝。
“我没义务养你。”顾诀看了他一眼:“不想去,就自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