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了一百万,你要管?”那头的人发出一声冷笑,收回脚,冲外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昼夜酒吧,我只给你半个小时。”
顾诀下意识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
黑色保时捷冲上马路,轰鸣声引得路人纷纷注目。顾诀坐在驾驶座上,上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手机连同钱包一起被随手放在旁边。
四十分钟的路程,他用了二十分钟。
酒吧在一条小巷子里,顾诀到的时候里头一片漆黑。没有酒吧在夜晚这麽安静,他知道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他无路可退。
酒吧门口没有人,甚至里面也没有。直到顾诀踏上二楼,才看见尽头的房间亮着灯。
推门而入的瞬间,有人很快钳制住他的双手。
顾诀擡眼,先是看见角落里被绳子捆住手脚的向阳。他穿着那天出去时的羽绒服,脸上有伤,手腕也被绳子勒出血痕,其他的地方顾诀看不出来,但从手机里的声音来判断,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晕过去了?”男人看了向阳一眼,把一杯冰水泼在他脸上。
向阳睁开眼,听见有人在耳边说:“看看,是不是你哥。”
顾诀和向阳的视线对上。
两秒後,向阳缓缓低头:“不是。”
顾诀没说话。
男人渍了一声,一脚踢在向阳肚子上。这一脚的力道不轻,逼得向阳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不是?我看起来这麽蠢吗?”
“别动他!”顾诀失态大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百万,我替他还。”
“呵,早说嘛,受这罪。”男人目光看过来,脸上的愧意很虚僞:“不是亲哥,谁愿意拿一百万赎赌鬼。”
“把我手松开,我去取钱。”顾诀挣了挣手腕,没挣动。
男人眼神示意把人松开:“不急,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慢慢取。取够了,明天晚上还是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慢悠悠补充:“报警没用,没人逼他赌博,你这弟弟欠的是实打实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顾诀後槽牙紧了紧,试图跟他讲和:“先把人放了,我得带他去医院。”
男人看向他,扬起嘴角,像是觉得好笑似的:“你搁这儿跟我讲笑话呢?”他吸了一口烟,又拎起一旁的空啤酒瓶,在向阳头顶晃了晃:“明天这个点,我没看见钱,这瓶子,就会落到他脑袋上。”
话落,男人示意手下赶人。
顾诀回头看了一眼向阳,迈出大门时步子有些踉跄。
门外寒风刺骨,对面银行的ATM机在黑暗里闪着光。
这个点银行早就下班关门了。
顾诀回到车上,翻出自己的银行卡,顶着寒风去ATM机上取了两万块钱。
回到车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冻得发抖。强忍着寒意,顾诀点开地图,开始找开设ATM的银行。
他想过找人借钱,但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熟悉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清。
最後还是要去ATM机上取。
好在京都很大,银行也多。
凌晨六点,顾诀坐在位于郊区的一家银行门口,鼻尖被冻得通红。
他的手里拿着刚取出来的两万块钱,加上车里的,也才六十万。他开车跑遍了整个京都的银行,按最高限额取,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都刷爆了。
保时捷的油已经耗完,顾诀把头靠在旁边的墙上,闭上眼,黑暗带着疲倦把他包裹起来,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下一秒就能进入虚幻。
电话铃声在深夜响起。
陈暖的声音温暖又真实:“哥,你在哪?”
顾诀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回答:“在家。”
“有人拍到你在外面,”陈暖没说下去,只叹口气:“出什麽事了?”
“你能借我一笔钱吗?”顾诀用力握紧手里的两万块钱,原本以为十分艰难的事情,竟也如此轻易的说出来了。
“现金?”陈暖没问为什麽,也没问这笔钱用来干什麽:“现在太晚,银行都下班了,我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行吗?”
“行。”顾诀垂下头,大石头落地,他本该轻松,但说不清为什麽,有些轻松不起来:“谢谢。”
他从没用这样正式的语气跟陈暖道过谢。
陈暖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哥,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
车是没办法开了,顾诀关上车窗,锁好车门,揣着最後的两万块钱往家走。
京都的冬夜,风总是冷的刺骨。街上没有行人,路旁的树上挂着灯笼和彩带,替顾诀照亮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