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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新的一年，顾诀的病真的有在慢慢变好。

向阳每个月会陪他去市里检查，也会在淡季抽时间带他去很多城市逛逛景点。

春季的时候，他们去了云南，感受了春城这个四季有花开的地方。夏初，他们去了长沙，坐着小火车去橘子洲头，在毛主席雕像下合了影。秋始，他们去了西安，逛了这座千年古都，看了一场史诗级的表演。冬末，他们去了西藏，一个离天空很近的地方。

顾诀不喜欢照相，向阳却总要偷偷拍他，把照片打印成册，装进相框保存起来。

慢慢的，那本相册越来越厚，往後的日子还有很多年够他们慢慢装满。

向阳依旧在小镇上卖着馍，即使在物价飞涨的年岁里，也没有涨过价。他卖馍的时候，顾诀就站在旁边给人收钱找零，鼻尖萦绕的都是馍的面香。小橘窝在小毯子上睡懒觉，偶尔睡醒，跳到顾诀腿边蹭两下，就能免费获得一个馍啃。

杜艳也没什麽心思再来找麻烦，拖向阳的福，向铭发现了她这些年在麻将馆的战绩，一直在和她吵架。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放在他们身上不无道理。

在顾诀三十岁生日那天，向阳带他去了滨城。

他们牵着手在顾诀曾经的学校散步，去吃顾诀曾经吃过的小吃摊，感受夜风里青春的气息。

向阳站在小吃摊昏黄的灯光下，看见顾诀眼角已经有了一条细纹。这条细纹其实并不显眼，甚至很容易被忽略，可是向阳就是看见了。

他感到愧疚与亏欠，哪怕他已经用尽心思照顾顾诀，仍旧抵挡不住岁月的痕迹，就像他永远也弥补不了顾诀曾经受过的苦痛。

“怎麽了？”大概是他的目光停留的太久，顾诀也察觉到了，伸手往自己眼角抚摸了一下，感受到那条浅淡的纹路。

那一瞬间，他好像愣怔了:“我……”

向阳握在他手背的指尖用力，紧紧扣着他:“没事，什麽都没有。”

顾诀回握住他的手，笑了一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诀独自在卫生间待了好久。镜子里的人看起来依旧年轻又英俊，如果不是那条细纹，和二十多岁几乎没什麽区别。

顾诀叹了一口气，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麽多年了。

曾经的影视巨星早已落下帷幕，顾诀的名字逐渐被衆人淡忘，连徐志也在那场发布会後淡出了这个圈子。方知这些年倒是越来越火，演技也比之前进步了许多，只是不知道背後是不是仍旧有徐志撑腰。

李隼……

顾诀如今想起这个名字，已经不会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在顾诀的前半生中，他仿佛是一切苦难的开始，又更像是苦难的激化。

现在，也不过是一颗落入湖中的石子，掀不起丝毫波澜。

唯独向阳，命中注定般和他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卫生间的门被人扣响，向阳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件外套:“你好了麽？”

顾诀打开门:“我好了，你用吧。”

向阳却没进去，他把手里的外套给顾诀穿上:“我暂时不洗，我先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