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军与山匪勾结的事情还没查清,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沈识焕提笔,又不知道该继续写什么。门外,郑克从文阁殿回来,面色凝重。
他望着沈识焕的身影。
长长地叹气。
他已经老了,可沈识焕却还太年轻。
薛澍只看到裴帅与沈识焕父子因圣心眷顾而受人忌恨,可他们却看得还不够深,不够远。郑克却已经敏锐地感受到,有一张暗中酝酿的政治风暴已经席卷而来。
而风暴的中心……
郑克看向沈识焕的目光闪了闪,犹疑,复又坚定。
沈识焕听见动静,搁笔。“老师,回来了。”沈识焕问他,“下午的课要开始了么?”
郑克点点头。
沈识焕便收敛情绪,随郑克一道去殿中。
下午的筵讲规规矩矩地结束,沈识焕心中想着要问问北樑的事,立刻收拾东西跟上郑克。
五皇子没找到机会跟沈识焕说话,还奇怪:“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转头,看向薛澍。
薛澍垂着眼,扫了一眼沈识焕的座位,心情不太好地回答:“不想理你。”
五皇子转另一边告状,“四哥,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四皇子想起一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五皇子,“……”
四哥怎么好像病得更重了。
·
出了文化殿偏殿,便是长长的红瓦宫墙。这一段路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穷极一生或许也只能走殿试那一次,真要说滋味,实在不可言状。
年轻人意气风发,年长者总唯恐道远日暮,托不住盛世。郑克心中有乾坤,自然知道沈识焕追上来是要问什么,“西域传来的捷报,你听说了。”
沈识焕点头。
他问,“兵部尚书可有发新的加急令?”
“陛下正高兴呢。”郑克缓慢地说,“边关捷报若是只有一道,便是内阁与兵部失职了。棋差一招,就落入下风。”
言下之意,是西域之乱已成定局。
沈识焕愣了愣,在宫墙下险些维持不住脸色,“老师这样说,是知道何人在背后阴奉阳违?”
“霍将军出兵时,兵部的加急令未至,谈何阳奉阴违?”郑克道,“如今只看霍将军能不能周旋于朝堂与战局。”
沈识焕一个激灵,顿时与今日上午筵讲所说的二十年前北疆战局联系起来,当年的闫将军不就是周旋于朝堂与战局?
沈识焕仿佛听出些什么,“老师今日为何提起二十年前北疆往事?是怕重蹈覆辙么?”
郑克眯着眼,重重喘气,这道宫门太长,他已经走累了。郑克看向年轻人,“国本未定,只盼来日明君知晓,朝堂上的每一句话都关乎黎民生计。”
只是文华殿上包括沈识焕在内的所有人,都还太年轻,他的言外之意不知有没有人能听见。
沈识焕伸手扶了郑克一把,“老师所言学生自当谨记,只是老师也太过心灰意冷。”
郑克再次看向他。
沈识焕虽然也觉得棘手,却仍不失锐气,“霍将军只需顾好战局,朝堂上自有我等文臣周旋,不然要咱们做什么?”
“老师放心,霍将军不必再步后尘。如今,也不是二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