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容说我推她落水,害她得了风寒,萧祁白便让仆妇把我拉进寒冬的院子里,将整桶冰水浇在我身上。
此刻,夜风微动,萧祁白停於我面前,垂眸看我,眸底尽是失望:
「罚了这麽多次,都不能让你长长记性吗?」
初春的夜晚寒意料峭,我浑身湿透,微微发抖。
似乎有瞬间的不忍,萧祁白伸出手,想要拉我起来。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的手顿在空中,随即眸色变冷。
「你是对容儿有怨,还是对本王有怨?」
我低头想说不敢。
一个再卑贱不过的戏子,如何敢怨江陵城身份最高的贵客?
张开口却发现,被宋宛容逼着唱了一整天戏的嗓子已经全是血腥味,实在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见我不说话,萧祁白眸色更冷:
「容儿让你跪,定是为了叫你反省过错。如今看来,你并无反省之意。」
他大步离去,吩咐手下:
「让她再跪半个时辰。
「还有,去找牙婆,问她,人到底什麽时候能买到。」
3
夜色深黑,守夜的丫鬟都靠在门边打着瞌睡。
没有人在意我。
只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狗跑过来,用它温热的身子贴着我。
它是我从冬日的大雪里捡回来的,小小一只,就叫黑豆。
萧祁白把它养在府里,对它宠得不行。
丫鬟婆子私下里都议论:「这贱种的小土狗,比正经的主子都金贵呢。」
可现在,黑豆的毛乱乱的,显然是很久没洗过澡了。
它跟我一样,在宋宛容出现後,就被萧祁白忘了。
「走,黑豆,姐姐带你回家。」
黑豆啃了肉骨头,满足地抱着我的枕头睡着。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披衣起身,去了鬼市。
江陵城中最见不得光的生意,都在这里。
穿行许久,终於寻到了萧祁白提到的牙婆。
她不认识我,见我上前,立刻热情地招呼:
「姑娘,可是缺银子?」
不怪她热情。
买莲花女的榜已经在鬼市里贴了多日,至今没有合适的人选。
毕竟人人都知,这是送命的买卖。
我闭了闭眼,模仿着一个走投无路的贫家女,哑着嗓子问:
「你肯出多少银子?」
牙婆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对我很满意。
她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姑娘,银子不是问题,随我来,咱们慢慢聊。」
4
「牙婆买到人了?」
第二日,书房里。
萧祁白淡淡抬眼,眸中有惊喜。
「买到了,那女子已经签字画押。」
萧祈白的属下裴刃,递上一张契纸。
上面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阿绯。」萧祁白念出来,「倒是个别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