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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13页)

南燕雪到家就要去忙事,从马背上下来把缰绳扔给辛符,道:“牵余甘子进去,她脚上有伤。”

“怎么受的伤?”辛符仰脸问她:“你受欺负了?”

余甘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辛符看看她,又道:“将军给你出气了?”

余甘子这下点头了,辛符又道:“记得人,若碰见了我也给你出一回气,我揍得她满地找牙!”

下马时,辛符高高举着手要接余甘子,余甘子瞧着他瘦兮兮的胳膊,转而投向壮实的仆妇。

“诶!别看不起人好吧,我接得住的!”辛符气得蹦起来老高,“我真得抱得动!”

余甘子见他嚷得脸都红了,比划着叫他别叫了,又招招手,让他进屋来练字。

南燕雪在外院忙好事回来时,正见窗下案前,余甘子和辛符面对面坐了,一个在练字,一个在用草叶编蝈蝈。

这好像没什么稀奇,可编蝈蝈的是余甘子,练字的是辛符。

南燕雪回头瞧了一眼,只见几个仆妇在廊下穿行。

郁青临方才是跟在她身后一路同行的,只不过他没进正院,大概是去了孩子们院里。

南燕雪朝西侧走了几步,隐约听见孩子们叽叽喳喳叫郎中。

可能是因为每日睡前郁青临都会来看孩子们,所以才一夜不见,这个会让他们吃苦药,会给他们扎针的小郎中竟就惹得他们这般想念。

孩子们比大人诚实,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要不,咱们还是不扎了吧。”辛符坐在灯下,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出这句话,“吃吃卤肝就行了,夜里能看见就看见,看不见就看不见,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

郁青临闻言只觉惭愧,垂眸盯着桌上摊开的银针和一钵热敷的膏药。他是一点都不怕麻烦的,但对于辛符的夜盲,他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辛符身体很好,肾气充沛,气血充盈,治夜盲的各种方子他统统用不上。

且除了夜盲之外,辛符也没有其他眼疾,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锐利得要命,乍一眼甚至觉得邪性,他跟南燕雪都是这样,但只要一笑就很勾人。

“嫌烦了?”郁青临笑了笑,神情有些微黯淡。

辛符道:“又不用我整天磨什么光明散、合明散的,我看那些是药吗?怎么都是石头块,弄起来好费劲的。”

“井泉石的确是石头,龙骨则是石化的兽骨,这些都是药来的,磨什么不是磨?还有小吉他们帮我呢。”郁青临见辛符不说话,只好道:“那就多吃些卤肝和炒黑豆吧。等将军替我搜罗的医书到了,如果能在其中找到更好的法子,到时候咱们再试试吧。”

辛符真不想泼郁青临的冷水,有些笨拙地说:“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龙三哥他们比先前可好了许多,夜里都能睡上两三个时辰的整觉了,小旗哥几乎都不犯毛病了。”

“可艾叔的梦游之症没有半点好转,刘头还是每日撞鬼。前日里灶上进猪血,不小心在角门处泼撒了一些,大黑瞧见了,又发病,还以为是敌军攻进来了,捞起肥雀就跑,要不是肥雀体格壮实些,就大黑那胳膊能把他腰勒断了。”郁青临念叨着,就见辛符还嘻嘻笑起来了,“你还笑啊?”

“你是没瞧见!肥雀被颠得直呕!”辛符就是在笑,又问:“你是庙里坐着的菩萨,是坛上供着的仙君吗?”

郁青临也笑了,深感自己的不自量力。

“你好些时候说话真像将军。”

“有什么奇怪的,我七岁就给将军扛旗了。”

辛符吹了个牛皮,他的确是六岁就到了南燕雪身边,但擎旗的人不是他。

辛符那时候只能扛着旗,舞不动。不过如果眼下再上战场,轮也轮到他了。

郁青临看着在帐中呼呼大睡的小铃铛,喃喃道:“小铃铛长大了,说话不会也像将军吧。”

盯着那点油灯看太久了,辛符眼睛酸,他揉了揉眼,笑着说:“像阿苏姐的话,嘴皮子更厉害呢。像常风哥的话,将军总说他这个闷葫芦一开口就捅人心窝子呢。”

郁青临很少问那些不在了人的事,对于众人留在燕北的过去,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难得辛符今天肯说,所以郁青临听得非常认真,含笑问:“这样说来,将军在这两位跟前,*好像还吃瘪呢。”

“谁叫将军是妹妹啊,”辛符打了个呵欠,随口道:“半夜去烽墩上看雪回来都被他俩轮流骂呢。”

第49章不知郁青临是觉得那夜的情状尴尬,还是生气了。

苍茫戈壁,羽毛大雪,大概是郁青临这辈子都不会有的经历了。

辛符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因为他下意识就把其中另一个人给割掉了,但郁青临却偏偏问了一句,“同谁一起?”

不懂风花雪月的蠢小孩纳罕道:“你怎么知道是同人一起去看的?”

“因为是看雪。”郁青临好像忽然就不开心了,但辛符还是不懂,又犯困了,只觉得床铺在叫他,一边往床里爬一边说,“你可别在将军面前提,她该说我大嘴巴了。”

郁青临替他撩着床帐,其实还想问的,但辛符一下就睡着了,他只得将被子横过来盖住两个孩子,轻轻掖好帷帐。

月辉照在帷帐上,像春水不像冬雪,郁青临想象不出没看过的景色。

辛符被尿涨醒摸瞎爬出来解手时,模模糊糊瞧见有光,只见郁青临还坐在桌前,甚至连桌上的光明散和银针都还摊着。

“咦?我刚才没睡着吗?”辛符真是摸不着头脑,撒了尿爬回来时听郁青临忽然问:“那人也有一根骨笛吗?”

“啥?谁?”辛符已经翻篇了,完全听不懂郁青临在说什么。

“那个跟将军一起在烽墩上看夜雪的人。”郁青临又问。

辛符在脑子里绕了一大圈,然后点了点头,‘咣当’一声倒进床里又睡着了。

两只小猪呼呼大睡一夜,可怜的小郎中在冷板凳上坐了整晚,心乱如麻,又赶上季节更迭,府中好些人的药方、香方都要有所改动,逼得郁青临一下就忙碌起来,这下可好了白天忙,晚上还睡不着。

说起来也是郁青临制的膏药疗效好,再加上那厢军的副使是个大嘴巴,引的江南东路一带好些武官武将遣人来求药。

除了是副使的人情面子外,人家还都是带着礼或银子来的,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很难办,逼得范秦把西院的一个小角门直接改成了药铺门帘,每日少说能卖出几十份膏药去,还真能养活几张嘴呢。

郁青临虽将这制膏药的法子交代了下去,但总归还是要他操心的,像个陀螺似得东转西转不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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