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眉眼间浮起的愁绪,他不由得开始审视自己,是否太过失礼。
也是啊,就这样贸然出现在眼前,还递衣服过去,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云里雾里的吧。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看见女孩眸中亮光闪烁,抬起右手招呼停下的车子。
终于等到空的士,许岁倾怕错过赶紧快步上前,转念间又觉得是不是要和这人打个招呼,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最后想了想,回过头弯起唇角,留下浅淡的笑容转身。
跃入季斯帆眼帘的画面,女孩乌黑发丝随风扬起,白皙的脸庞笑得礼貌却疏离。
博物馆大门口,许雅文提着裙子从里面冲出来,正正看见许岁倾刚要钻进车里。
而路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正抬手对她的方向挥了挥。
在会场没找到人,猜到这小贱人多半落荒而逃,原本是追过来继续骂的。
虽说给许平昌打电话告了状,那边说会教训她,还是觉得不解气。
没赶上,许雅文愤愤地跺了两下脚,被回头往里看的男人顷刻间惊得愣住。
竟然是季斯帆,港城最大豪门季家唯一的继承人。
在里面左看右看都没找到人,还以为又是白白浪费机会。
何婉华费尽心思让来参加这破晚宴,目的也就在于此。
听说季家从年初便开始在物色联姻对象,只可惜主事的季崇明似乎要求挺高,一直没能定得下来。
说要在港城颇有些地位,又说要书香门第,这下可让许平昌得意忘了形。
他弃文从商,凭借着何婉华娘家的关系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两者兼顾,怎么看怎么符合条件。
许雅文顿时来了勇气,骄傲地扬起下巴,快速整理裙子拨了拨头发,朝着季斯帆投去甜美却羞涩的笑,渴望得到回应。
哪知道,人家似乎根本没看到,随便扫了眼便收起视线,径自往路边停着的宾利走去。
目睹高大身影坐进后座,留下越来越小的车影,许雅文嘴角垮落,不屑地哼了声。
想起刚才那一幕,季斯帆明明是在示意司机,绝对不能认识那个小贱人。
就凭她?
许雅文又给许平昌打了个电话,才转身回到晚宴现场。
博物馆距离港大并不远,但由于堵车,还是花了快二十分钟才到。
晚上有些紧张,现场摆放的糕点一个没吃,专心跟在伊林姐后面生怕出错。
这会儿放松下来,才发觉早就饿得不行。
许岁倾在门口便利店随意逛了逛,提着热乎乎的鱼丸和奶茶回了宿舍。
正拿着签子咬下第二颗放进嘴里嚼,书桌上手机又响了。
她不用看也知道,还是许平昌。
腾不出手也就没按静音,就任由这铃声打破宁静,边听边吃直到停止。
最后慢悠悠地用完,奶茶也喝得一干二净,丢垃圾洗手做完才回到位置上把电话拨过去。
“喂。”果然,接通后还没等有任何称呼,就被那边语气严厉地斥责,“许岁倾,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
她心里冷笑一声,放下手机摁开扩音,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听着。
“要不是你姐姐打电话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不好好学习,还跑去参加什么宴会!”
“爸爸看你可怜才答应让你回来读港大,这背后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你要懂得珍惜,不要去那些你不该去的地……”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岁倾平静地打断,“我找了个兼职,是去工作的。”
原本澄澈的眸底映出幽深,反问语气无波无澜,“那许雅文有没有告诉你,她泼得我满脸都是香槟?”
对面被噎得哽住,过了几秒才叹了口气,“你姐姐说了,她不是有意的。”
许岁倾指甲用力地陷进掌心,克制胸口不断涌出的怒气,告诉自己要忍再忍。
“还有,听说那个带你进去的女人,是个富商在内地留下的私生女,身份不干不净的,成天混迹于各种宴会攀关系,你少和这种人来往,听到没有?要是真的缺钱我会给你,好歹也是我许平昌的女儿,让外人知道了多丢人。”
刚说完,有另一道声音透过听筒传进许岁倾耳朵,“呵,那小贱人和她妈一样不知检点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淡定地听着,许平昌不敢反驳,没有半点维护,就这样任由自己和妈妈被何婉华羞辱。
心里冷笑更甚,指节抠得泛白到极致。
等到尴尬的沉默过去,许岁倾表面上服软回道,“爸爸,我知道了。”
或许是由于那点自以为还残存的亲情,不过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说话的嗓音带了点哽咽,像是要哭的样子。
许岁倾等那边挂断,闭上眼睛平复了好久的心情。
入学后头一次,她失眠了。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数羊数星星甚至是背数学公式,全试过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更悲剧的是,被泼了香槟,加上等车时吹了冷风,第二天起来觉得头重脚轻,提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