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子坐起身来,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他从床上跳下来,没有管自己身上的口红颜料,冲过去把反锁的门打开了,顺着楼梯向楼下跑去,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江南树?”来人提着一把地质锤,套头衫帽子被撞掉,那张脸南乡子绝对忘不了。他们尴尬地对视、沉默了几秒钟,南乡子有点绷不住了:“我家门开吗?你就这么进来了?”“不开。”江南树道,“我可以破解你那个门禁。”“你来干嘛?”“找你,商量事情。”江南树说着,朝楼上撇了一眼,再看了看胡子拉碴的南乡子。南乡子刚要说话,就听这小子短促地笑了一声,用那种了然的表情看他。“看来家事解决得差不多,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江南树转过身,瞥了他一眼,“不用带上嫂子,跟我走吧。”桑干解梦南乡子隔着窗子朝门外看了看。外头没人,这小子是一个人来的,他没瞅见自己想看到的那人,嘴一快就问出来了:“孟微之呢?他不会真去桑干了吧?”“真去,哪还能有假的。”江南树拎着那地质锤,在客厅里绕了一圈,在一副照片前俯下身子。南乡子回头见他在瞧那照片,顿时一咂嘴,就听他慢悠悠道:“黑白的,没你老婆也没你啊。”“我岳父。”江南树没好气道,“走不走了?再不走我老婆该醒了啊。”江南树拿地质锤一碰,那玻璃相框顿时粉碎。他背对着目瞪口呆的南乡子,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拿在手上边抖边往门口走。这个别墅的一层格外冷,他难以想象这房子居然这时候都不供暖——以前待过的实验室会为了保证设备精确性而特意为之,或许这位研究员家里也是这么回事。一踏出门,阳光落下来,体感温度顿时提高了不少。他将照片放置在面前看着,只见画面中站成几排的衣冠楚楚之人被阳光穿透,那些面孔乍看之下大同小异。他识别出了魏奇、杨徽的父亲还有孟微之的父母,在尾到陈舟一个不落,还有李伯命兄弟俩,中间坐了个顾嘉烨,刘子慕则在一旁做纪要。他心道这场面真是太过熟悉,幸好缺了某两个人,不然真的像什么凌绝台冥场面复刻。“两个要求,第一,当着我面拉闸。”“哪个闸?试验场已经全部关停了。”“总闸,”孟微之道,“桑干的总闸。”面前的诸位相互对看一眼,似乎对这个决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们再讨论一下。”顾嘉烨道,他的脸色有点发白,笑得也不那么从容了,孟微之只是点头说好,低下眼开始翻看手机。邮箱收到一条新邮件。他下意识地向身旁看去,确认附近没有人,才点开了邮件。这里的网络是开放的,而他管不了了那么多,只是在乱码映入眼帘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南乡子的脑子没坏,他心道,不知道这人现在处境如何。他和南乡子约定过,每个加密字母向后推七位就是原字母,在孟微之自己做的解密程序里一滚就能滚出来,且过程无需联网。他将内容复制,扔进了文本框,在一瞬间闭起了眼。“组长。”顾嘉烨道,“第二个条件呢?”孟微之将手机屏幕朝下,按在了腿上。“我要江南树的档案。”他道。“什……什么?”“我可能说得不算清楚……我要他保存在桑干计划系统内、从西山起的所有信息和相关数据,这些单独交给我处置——在我还有人身自由之前。”孟微之点了点头,“这里没有程序正义,我们在做交易,对不对?”他看向了顾嘉烨。“你要销毁证据。”顾嘉烨沉沉道。“对,为的是让世界上没有证据能证明他颅内有一枚载有桑干系统原始数据的芯片。他以后上手术台,只会因为这枚芯片压迫到了组织、危及性命,而不为其他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