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璋献上车,孟觉星整理好手上的东西,系上安全带:“我好了,走吧。”
刚出机场,沈璋献看到路上的指示牌想起来问:“送你回家?”
“订了酒店,等安顿好後再回去看我爸妈。”孟觉星喝口水送送吃急了的春饼,她饿了。
“慢慢吃。”沈璋献语音设置好去酒店的导航,他关切地问:“你困不困?要不要把座位放倒休息一下?”
“沈璋献。”补充完能量的孟觉星叫了声他的大名,她目视前方坐直身体,“我收到了匿名邮件,我知道你结婚了,恭喜。”
沈璋献尝试提一下嘴角,又无力地放平,“谢谢。”
“权衡利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就像几年前我下定决心留学一样。”孟觉星看向沈璋献,“如果我是你,今天我不会来机场。”
不一样的,他没她那麽纯粹。
沈璋献想不到孟觉星会用她自己的经历类比,她对他竟然没有任何期待,只是肯定他的做法。
孟觉星看着沈璋献的侧脸,“你说过,我是自由的,还算数吗?”
“算。”沈璋献放松握紧方向盘的手,没去看孟觉星。
孟觉星坦白:“有件事我想当面告诉你,今年年初,我认识了一个Alpha学弟,我们之间相处的很舒服,有种久违的无拘无束的感觉,我们正在尝试让关系更进一步。”
沈璋献突然知道孟觉星谈恋爱了,没什麽情绪地问:“他回国吗?”
“他有点事要处理,下月初回来。”孟觉星明显感受到,沈璋献在控制他说话的语气。
原来我们都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向前迈了一步。
沈璋献用一种平稳的语气问:“很喜欢他?”
“嗯。”孟觉星坚定地点头,“喜欢。”
“喜欢他什麽?”
听到孟觉星用舒服丶无拘无束这样的词形容她和另一个人的相处,沈璋献心里填满遗憾,他们错开了。
由于那年中考发挥失常,高中开学分班他被分到了普通班,和她同班。在普通班里,她的成绩中等偏下,一次课堂提问,她磕磕绊绊地回答问题,惹得同学哄笑。
有次周四下午的数学课,老师点名让他们两个在黑板上答题,他写到一半看她一直卡着,小声提醒她,等她写完一起走下讲台。他好心帮过她,但他们在校园里远远看见,她每次都当看不见他。
高中时期,Alpha的身形拔地而起,他们被安排坐在班级的後排,每次课间休息周围的人在嘻笑打闹丶谈天说地,只有她在埋头苦学。他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她身上背负了巨大的枷锁,压得她不敢有一丝松懈,为未来积蓄力量。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她的成绩升到了班级中游,第二个学期她考进了年纪前300,在讲台上讲题也不磕巴了,就是思路有点绕。
高二他们不在一个班,她在新的班级交到了好朋友,他见过几次她们一起在食堂里吃饭,在操场上散步,总算不是一个人埋头苦读了。
有次在楼梯转角,他们刚好迎面撞见,她连着後退好几步,应该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他连忙道歉,只是没想到她更惊慌失措了,连说了好多遍没关系。
看着她慌慌不安的样子,不禁自问:他有那麽吓人吗?
此後每每与她相处,他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唯恐惊扰到她。可他仍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好像她在他身边从未放松过,或许真正让她谨小慎微的是他的家庭背景,或者还有信息素等级。
高三的时候,他要准备出国,呆在普通班更自由一些。他们又在一个班了,她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150到200之间。
记得有次调座位,他们成了前後桌,他知道学习对她很重要,一直注意着不影响她学习,他们少有的交流也是和学习有关,他这才发现,她一说到题目就没那麽战战兢兢。
出国前,他们互相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高考结束没多久,他就出国了,後来问了国内的好友,她被一所景市的理工类院校录取了,发挥出了她的正常水平。
留学期间,他们一直有联系的,刚开始她偶尔会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後来也会互相关心两句,谈起彼此的生活。
出国第四年夏,他空出时间回国庆祝她答辩成功,也是在那个时间得知她申请到了公派留学,想来她大学仍坚持在为更好的未来的努力。
他很支持她出国,能争取到出国的机会肯定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一直知道她值得最好,所以他才会对她说,她是自由的。
现在猛然回头看,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们都没有为彼此停下过脚步,忙于各自人生的主线。
真是不甘心,他们的成长错开了。
虽然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自觉的坐直身体,他知道比着她第一次主动给他道谢,她从容了很多,谢谢她愿意当面告诉他这些。
他现在的心情,除了有对自己的不甘,也有对孟觉星成长的欣喜。即便没有在她身边,他一直有见证她成长的阶段性成果。大学时不再胆小怯懦,努力争取;毕业时面临选择不让自己後悔,为自己而活;现在,敢于拒绝高位的喜欢,很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麽。他最佩服她的是这一路走来万事只靠自己,一直心无旁骛地走出她自己的路。
如果真有让她感觉到舒服丶无拘无束的人出现,他一定不会纠缠。他的家庭会让她感受无形的压力,他身边的位置会掩盖掉她拼尽全力绽放出来的光芒,他不想她再受束缚,不能影响她奔赴人生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