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明显有些垮了下来,“什麽意思,只是个面试的机会而已吗?”
“你想要我直接给你朋友一个职位?”季清淮看出他有些生气,便拉住了他的手,打算安抚一下。
“不可以吗?你可是季氏的总裁,这不过是靠你一句话的事情。”江问竹缓了缓神情,反握住他的手,但语气却有些理所应当。
“小竹,你朋友的能力怎麽样我也不清楚。”季清淮的语气还算温柔,“如果他能力足够的话,那也可以靠自己在季氏搏个不错的位置。”
江问竹明白,他这是不愿意给自己直接走後门的便利,便干脆利落地抽开了手,“阿淮,你是不是没那麽喜欢我了?”
对于这个先发制人的问题,季清淮显得有些无奈,“就因为我不答应让你的朋友在季氏空降一个职位?”
江问竹哼了一声,“我都那麽答应人家了,现在你不同意,我怎麽和人家交代?”
“你答应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我先商量一下?”季清淮对于他的脾气,一向是没什麽办法的,但大多数时候也自愿迁就着。
“你什麽意思?”江问竹即使生气,脸蛋也依旧漂亮,瞪他一眼後,继续控诉道:“现在是在怪我咯?”
弄得季清淮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实在骑虎难下。
但他内心真的不愿为了一个陌生人,打破季氏内部的平衡。
若是答应了全江问竹的面子,那必然就要给他朋友一个不错的位置。
可谁的职位都不是轻易得来的,贸然空降一个,就会有其他人的晋升被扰乱。
江问竹现在的架势,明显是要看他的答应与否,来确认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小竹。”他又想去牵江问竹的手,却被再一次躲开了。
江问竹见他迟迟不答应,又想起坐在外面的温助,不免觉得他就是对别人有了感情,所以才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纵容自己了。
江问竹越想越生气,自然也不想顾及他的感受,“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没那麽喜欢我了。”
深深感受到自己“未婚妻”的身份收到威胁的江问竹继续开口道:“你别忘了,小时候是我救的你。”
季清淮听到第一句话,原本都打算妥协一点了,可听到第二句话,他明显愣住了。
这还是江问竹第一次在他面前,用“救命恩人”这个身份绑架他。
对于小竹带给自己的陌生感,他突然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没那麽喜欢我”这句话,其实是他从重逢的第一面起,就想问出口的,现在却反被小竹用来质问自己了。
“你还记得当初救我的时候,和我说过什麽吗?”季清淮的声音没什麽温度。
江问竹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明显愣住,随即又挪开了视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麽久远的事情,谁还记得?”
季清淮内心的空洞因为这一句话而愈发扩大,他转过头,不再给对方压力,但失落的情绪却难以遮掩。
当初带他逃出那片火海时,两人都被烟呛得视线模糊。
彼时的他告诉小竹,等获救後,他一定会来报恩的。
可小竹却说:“只要我们都活着就够了,不需要什麽报恩。”
因为这一句话,季清淮记到现在。
所以自从江问竹的家人将他送到季家来,季清淮从未亏待过他,甚至给了他和自己一样的待遇。
无论他想做什麽,季清淮一向都很支持。
包括他在英国谈了男朋友,季清淮其实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去打扰。
在季清淮的记忆中,那个勇敢善良的小竹一直没有消失过,可现在,却和眼前这个人重合不上了。
毕竟他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记不得。
所以被困在那场火海里的,一直只有季清淮而已。
季清淮之所以喜欢拉他的手,正是因为他手上有一块在火中烧伤的疤。
虽然十多年过去,已然没什麽明显的痕迹了,但每次摸到这块不平坦的皮肤,季清淮都会觉得,只要小竹还在,这个世界上就必然还有一个人爱着自己。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说的……”季清淮张口,原本已经打算答应他这个请求。
但他突然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撂下一句“你变了”,随即推门离开。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甚至不给季清淮把话说完的机会。
这场交谈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若是换作以前,季清淮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追过去,然後向对方低头,寻求他的原谅。
可此刻,季清淮只是看着眼前几道他不爱吃的菜,自嘲地笑了笑。
江问竹显然是带着气离开了,头都没回。
玻璃门始终没关上,路过的时候,温向烛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季清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安静地吃着饭。
面前的菜分明还飘着热气,但却怎麽都掩不住他周遭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