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机放回身侧,佯装正常地擡头朝温向烛笑,“这下信我了吗?”
温向烛对他的心疼也在此刻达到顶峰。
季清淮从未明说过他的痛苦,因为他的痛苦早已全都掩藏在了身体的病症当中。
在遇到江问竹之前,他的玩伴仅仅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泰迪熊。
因为说话晚,因为和别人沟通有障碍,他错失了很多次拥有朋友的机会。
在江问竹到来之後,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光,抓住了机遇。
可越相处下去,他就只能不停地欺骗自己。
到最後,还是发现一切全是一场空。
甚至连救命恩人的情分都是虚假的。
“其实在医院的那一晚,我就感觉很奇怪,明明你只是我的一个助理,看我发病时的眼神却那样心疼。”季清淮伸手将他搂紧,将脑袋贴到了他的身前。
温向烛只记得当时自己慌乱到不行,哪里还能回忆起自己是什麽样的眼神。
“真的吗?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季清淮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个小朋友。
“我记得,我不会忘。”季清淮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从那之後与你的每一次相处,我都在极力劝说自己,这只是一段不光彩的关系,不能真的沦陷进去。”
“不光彩的关系……”温向烛忍不住哼笑一声,“你要这麽说,的确也算。毕竟全世界都知道你和你的白月光,就算你们没有正式在一起。”
季清淮有些抵触他口中的“白月光”三个字,在他怀中扬起脑袋,皱眉表示抗议。
“好吧,现在还这样称呼他确实不太贴切。”温向烛及时认错,但还是忍不住逗他,“可你还不是错认了十多年?”
“……”
真是一物降一物,季清淮此刻也哑口无言起来。
“我的错。”温向烛又及时补救,随即跳回上一个话题,“所以後来发现只有我能治好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慌?”
这个问题对于季清淮来说显然也难以啓齿,但他还是承认道:“我的身体比我聪明,知道谁才是对的人。”
“等等。”温向烛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这麽说的话,你难道是因为察觉到了我很关心你,所以才喜欢我的吗?”
季清淮又低下脑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为了不産生误会,还是说出了口:“你觉得以我这样的性格,会亲自跑去为一个助理解决小型车祸,还特地到医院里看他吗?”
温向烛仔细想了想他当初一个月换三个助理的盛况,“的确不会。”
“你一开始不是想来安慰我的吗,现在是不是跑偏了?”季清淮抱着他委屈地开口。
温向烛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这个没错,但一番对话下来,他又突然开始想要知道其他的事情。
“为什麽你要订婚之後才能拥有股份?”
季清淮还以为他要给自己什麽安慰,结果又好奇起了电话里的事情。
“因为当初季承延在订婚之前一直都见不到人影,所以爷爷的遗嘱里也要求我订婚之後再继承股份。”
五分钟之前,他甚至还在电话里对着秦怜心冷嘲热讽。
而五分钟之後,他在搂着温向烛乖乖解释。
“所以……订婚其实算是件好事?”温向烛也领悟到了这一点。
“一旦我订婚,爷爷的遗嘱就会生效。那麽我就不再只是空有继承人的身份,而是正式成为季氏控股最多的董事之一。”
温向烛却并不为他拥有更多的权势而高兴,只是轻轻替他捋顺头发,“那样你也会更累,不是吗?”
而季清淮也同样为他感到委屈,“在我拿到季氏完全的话语权之前,我都不能和江问竹解除婚约。”
“你在心疼我?”温向烛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佯装轻松地同他开玩笑道:“就当是为了以後能平分你的财産,我也得忍到那个时候。”
季清淮倒是很赞成他的想法:“你这样想的话,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吵架就这样和好如初,晚上的慈善晚宴自然也就并肩一同出场了。
有着助理这层身份,温向烛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季清淮身侧,不用被任何人质疑。
只可惜这场晚宴的不速之客来得太快。
江问竹出现的时候,在场其馀人似乎都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季清淮订婚宴的宾客与这场慈善晚会重合度并不小。
他穿着正式,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就那样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季清淮身侧,顺理成章地代替了温向烛的位置。
“秦总,真是好久不见呀。半个月之後我和阿淮的订婚宴您可一定要抽空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