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鱼在我们的肋骨之间畅游
季清淮的闹钟一向订的七点半,醒来後会先晨跑半个小时,回来吃过早饭後再去公司。
睁眼时,温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每次都是如此,所以季清淮也就不会感到意外了。
这就是温向烛做事格外妥帖的地方,即使是留宿,他也会在季清淮醒来之前离开,显得两人之间的确没什麽感情。
等季清淮的父亲退位後,他就要完全掌管季氏。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平时的工作压力自然也不会小。
自十三岁被绑架过一次,他就获得了专属的私人心理医生,且这麽多年以来都并未断过。
可造成他心理问题的并不单是那一次的创伤,而是一直以来的家庭环境落下的根基,所以很难有彻底铲除这一说。
直到近两年,更是变得愈发严重,彻底确诊了“渴肤症”。
可性格又注定了他不会胡乱找些人解决这个毛病。
季清淮需要一颗稳定的,能够亲密接触的“药”,而温向烛则是需要一个完美契合的床伴。
说到底,是两个太过孤独的人,从对方的身上能够获取到短暂的安全感。
对于彼此的需求,他们都完成得很好。于是也就心照不宣地,将这段奇妙的关系维持下去。
清早的空气最怡人,季清淮穿着合身的运动装在小区内晨跑。
七点五十的时候,他照例在某个庭院前停下脚步休息。
院子里一条浑身雪白的萨摩耶叼着球,欢快地跑了过来,隔着栅栏冲他摇尾巴。
“小白,你吃太多了。”他蹲下身,摸了摸萨摩耶的脑袋,“你的主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每天要给你喂多少饭?”
“看看你这样子,跑两步就喘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是很矫健的。”
他嘀嘀咕咕的,可萨摩耶也听不懂这个人类在说什麽,只知道一味地享受着他的抚摸。
季清淮弯下腰,从狗狗嘴里将球取了出来,而後将其抛到庭院的另一头。
雪白的团子反应倒是够快,转头就跑去追那颗球。
等它叼着球又乐呵呵地回来了,季清淮低头深思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你刚刚跑起来像一辆卡车。”
萨摩耶以为他是在夸奖自己,兴奋地“汪”了一声,又原地转了圈。
恰巧这只萨摩耶的保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打算给狗主子喂食,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院子外面,抓着狗主子的两只前腿。
“来人呐,偷狗啦!”
保姆超绝的高音让季清淮和小白维持了七十多天的平静友谊彻底破碎。
等到擡腿跑出二里地,季清淮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他居然忘了为自己澄清。
你家小胖子那体型能从栅栏里偷出来吗?
还有,你见过哪家偷狗贼长这麽帅的?
季清淮阴着张脸回到了家里,家政阿姨早已做好了早餐,正忙着打扫。
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阿姨发现这家健谈的雇主,今天一句话都没搭就穿好衣服上班去了。
司机将季清淮送到季氏大厦楼下,还不忘问一句:“少爷,温助今天又是自己走的?”
季清淮心情不佳,“嗯”了一声作罢。
“少爷,你也该劝劝他,干脆让我早上一块送来公司得了,回回费那劲干啥?”司机顺嘴说了一句,擡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少爷脸色并不好,赶忙撤回:“我什麽都没说,少爷你快下车吧。”
他手脚麻利地替季清淮开车门,身後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是从季氏大厦一楼传出来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闹事。
“嘿,触霉头。”司机也好奇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心道少爷正心烦呢,怎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事了。
季清淮果不其然眉头更皱了,“多半是林山又气不过,故意派人来找事的。”
司机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心里忍不住好奇,索性跟着季清淮一块走进了一楼的旋转门。
入眼便是两个保安架着个穿着邋遢,面目可憎的男人,男人正破口大骂着。
而无端遭受言语攻击的——竟然是一向与所有人交好,鲜少会被说闲话的温助?
男人一口焦黄的牙,看样子是常年吸烟的,穿着洗得发白的Polo衫,快要塌到胯间的牛仔裤,泛旧的皮鞋。
他整个人虽然清瘦得不行,却没半点让人心生怜意,反倒是面上的尖酸刻薄让人看得透彻。
“你个狗娘养的小杂种,你妈是杀人犯,你又能好到哪去?跟你妈一个贱样……”
他言辞粗辱,口中的辱骂声不停歇,抱着门口的柱子不肯出去,两个保安来拖都显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