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看哪天自己会不会出来,去给老太太拜寿。
这贾府老太太的八十大寿,是大寿,两府商量着要大办,热热闹闹的大办。
从七月二十八日到八月初五日,一连办个八天。
头天宴请皇亲国戚,郡主丶王妃丶夫人等,第二日便是阁下丶都府丶督镇及诰命等人
第三日则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
前三日是外人,後面五日则是两府及宗族,还有族中管事下人们凑的贺寿。
前几日回到别院王夏至还是出不来,只听闻两府如书上所说般悬张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
翻译过来就是,
热闹!
很热闹!
非常热闹!
热闹的让人心痒痒,也想去瞧瞧。
“天天飘的时候就想着脚踏实地,现在能脚踏实地了,却又想着飘着也不错。”
“人类果然是反复无常,喜新厌旧,厌新怀旧,爱吃窝边草,……
“你絮絮叨叨的念什麽?”什麽厌新怀旧,什麽反复无常,说的都是些什麽乱七八糟的。
“还有,平日里也没见你少说几句,这回来怎麽还不会说话了,”多年书都白读了。
这家夥是吃了炮仗嘛,还是更年期来了,自个碎碎念念的说了两句,就唠叨他这些话。
心里这样嘀咕,但嘴里却说“怎麽了?”
“今年南方水汛严重,拖下去恐有决堤之势,到时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说完,话语一转,接到王夏至这儿,“别总想着溜达出去玩,凑热闹,人多了什麽人都有,保不齐遇上不怀好心的或者拐子之类的。”
这人以魂魄之态时,虽有诸多限制,但来去自由,总喜欢到处凑热闹,现在常是人身,却一时改不了以前的习惯,总是待不住。
且魂魄之时来去自由,什麽路都敢走,怕就怕一时待不住了,自个找了小路丶偏路跑出去,那时连人都找不到。
“真要闲的慌,看书,做手工丶拔草都行,就是别到处跑,尤其不能自己一个人溜了,”说完又道,“等离魂时爱去那去那。”
“真的!”人一下子高兴的拍胸脯直说,“放心,我是哪种没事就偷溜出去的人吗?”
“每次出去前不是都会跟你报备。”三申五令,一条条家规摆在哪里,那敢私自溜出去。
李延年笑了笑,“这到是。”
有时话不禁说,一说人还真离魂了,在初三这晚,赶上了心心念念的热闹。
“好多人啊!比祭祖的时候还多人,”三春姐妹丶黛玉丶宝钗自是不用说,还有其他房的贾家子侄也带了自家儿女丶孙子,大小共来了二十多人。
堂上是女客,帘外两廊是男客,外加管事奴仆,上上下下加起来尽有上百人之多。
人多拜寿都要分批,先是女客给老太太拜寿,接着是男客,然後是衆家媳妇丶丫鬟丶管事丶仆人,一群人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给老寿星祝寿。
王夏至也跟在其中给老太太拜完寿後,看雀儿放生丶焚天地寿星纸,再是开戏饮酒。
吃饱喝足,戏了完毕,太阳已快西下,正当王夏至往外走时,听见大太太当着衆人给自个媳妇下脸,说在什麽老太太好日子里,不说舍钱舍米,周贫济老,也不能捆绑下人婆子,处罚起了人,还是看在老太太面上,放了人来。
这简直就是当衆说,你在老太太八十大寿的好日里,打打杀杀是几个意思,是诚心不想老太太过好寿吗。
说完也不听人解释,直接上车走了。
这一套下来,二。奶奶听了是又羞又气,憋得脸紫涨,回头与衆人道,说是这两婆子因昨晚得罪了珍大奶奶,本要节後送过去给人赔罪,谁知底下的献殷勤,当了大事,现捆人,扔到柴堆里了。
知道了原因,二太太便道亲戚间不用这些虚礼,老太太的千秋要紧,还是放了人为是。
放了人,又受了委屈,平日里霸王般的人,回到屋也不经哭了起来。
看着独自委屈在抹眼泪的人,王夏至摇了摇头,在回去前嘀咕道,“当家三年,猫狗都嫌,真不是人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