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小鸭子
22。
二日宋文远起来,眼还没睁,就嗅到了空气里的淡淡烟味。
迷糊间挪动身躯,昨夜遗留的酸痛尚存,宋文远微微扭动,翻了个身朝向梁昊,偷偷眯眼瞧他。梁昊赤着半身靠在床头,夹烟手臂的肌肉线条有力流畅,又因其高大,让宋文远想到“靠山”这个词汇,没禁住就笑了。可他唇角尚未落下,梁昊的眼就斜睨过来,宋文远立刻瘪嘴闭眼,做熟睡状。
宋文远正装睡,只听闻一声浅淡叹息,就感到温热干燥的手指抚上脸颊,在耳畔游走後,直接捏上了他的鼻子。宋文远呼吸不过来,一怒之下蹦起来,挣扎道,“梁昊!你松手!”
梁昊把人捏起床就放了手,他也不睬宋文远,继续靠着床头抽烟,宋文远将被子裹身上遮了肌肤,又探头瞧了瞧烟灰缸,皱眉道,“抽这麽多干嘛啊。”
虽是这样说,宋文远却悄悄打量起梁昊,梁昊今早确实模样阴郁,同往常的随性不同。宋文远能感觉,梁昊对昨日的行为是有所悔意的,很有着打发了宋文远的意图。
于是在梁昊拈灭手上的烟,转过脸,望回宋文远正欲言又止,宋文远便抢占先机,快一步开口道,“只剩三次了啊。”
梁昊听闻一顿,眉愈蹙愈紧,到口的话显然被截断,他盯着看似没所谓的宋文远几秒,方才似笑非笑道,“小鸭子。”
“说什麽呢你!”宋文远气得被子都掀了,但又因身上酸软,哎哟一声缩了回去。梁昊又叹了口气,擡手揉了揉宋文远的後脑勺,说着“醒了就去吃早饭”,便起身去衣帽室了。
宋文远被丢在卧室,心下不甘,梁昊怎麽能这麽侮辱人,真当他是来卖的吗?要不是因为囊中羞涩,自己怎会屈于人下!宋文远郁闷地瘸脚下了床,正捞睡衣穿上,眼神却滑向梁昊床头柜上,空空的烟盒。
烟盒薄薄一层,小巧而精美,黑盒盖上烫银字,像老式的磁带盒。宋文远拿手上把玩,蓦地升腾起一种熟悉的渴念,他将烟盒内里的说明纸放正,反复观察後,视线又停留在烟灰缸里,散落的银色烟头上。
一,二,三。。。统共六只,横斜着有长有短的烟尾。宋文远没忍住,拿起一只闻了闻,竟有类可可的香醇味道。。。宋文远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他谨慎向门外探探头,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便掩耳盗铃地背对门口,将一只烟尾塞进了嘴里。
难言的安全感从头窜至脚心,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占有和满足感觉,这种快乐,甚至比同梁昊拥吻来得更舒心。宋文远感受着齿间的烟草味道,沉醉地享受片刻,才于恍惚中回过神,快速将烟头拿开,一下子扔回了烟灰缸。
宋文远盯住那濡湿的烟尾,石化一般立在床头,为方才不自禁的身体反应而震惊。
自己居然,想收藏梁昊抽过的烟。
或者说不止是烟头,还包括缸里的烟灰,旁侧的烟盒,他都很想一并装袋,为其标码,最终完美地放入自家衣柜第三层那个崭新的小盒子里。。。
宋文远理智上虽唾弃自己,可擡手已抽了几张纸巾叠好,而後从烟灰缸里,挑出自己方才尝过的烟嘴,将其仔细置于纸巾中心,最後整齐折叠好纸巾,快速塞进睡衣上衣的口袋里。
办妥一切,宋文远蹑手蹑脚地从梁昊卧室出来,见客厅无人,就窜回了客房中。
一进屋子,他就将大门紧关,继而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纸包,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随身包的防水袋中。待宋文远转移好“赃物”,挪开随身包坐回客房沙发,心下涌起浓重的茫然。
宋文远很清楚,会涌现收藏欲望的全部缘由。最初他只是以整理父亲生前的建筑图纸为主,後来这种行为就逐渐变质,高三时候,他就开始疯狂收集痴迷的一个游戏人物。再後来,宋文远自认喜欢上梁越,便对梁越用过的物品有特殊的感情。
而今天。。。在梁昊的床头,宋文远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求,一种恨不得把梁昊用过的烟具全盘搬空,尽数塞进自己衣柜的可怕愿望。这种感觉像是心口伸出了一只巨手,抓走了宋文远的理智和僞装。
他害怕地察觉到,自己可能是,应该是,或许是,喜欢上大猪头梁昊了。
宋文远被这个想法吓得站立起,开始在房间里像蚂蚁一样打转,慢慢的,他身上的睡衣渗出汗水,心跳也过速,宋文远知道不对劲,赶紧吞服了一粒药,方才瘫倒在地上。
梁昊见没人去餐厅,就来客房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他试探地推开门,就见宋文远面色发白地瘫着。梁昊两步上前把人捞起,轻拍宋文远的脸,又一摸背心一手汗,心下一沉,抱着人就说,“我们去医院。”
“不用。。。”宋文远推不开梁昊,只能被他揽着,尽力保持体面道,“就是焦虑症突发,我吃药了。”
“怎麽突然发?”梁昊将人放平到沙发,去柜子里拿了新衣服和毛巾,一面给宋文远擦一面给他把衣服换了,宋文远也没劲不好意思,被梁昊触碰到,又涌起陌生的心痒感觉,他没忍住朝梁昊怀里靠了靠,梁昊小幅度停了一下,就任由宋文远挨着了。
梁昊将宋文远收拾好,无奈道,“小宋,你身体什麽问题,为什麽焦虑会这麽严重。”
“没什麽,有时候会突发紧张,医生说吃药就好,反正不会死。”宋文远缓过来点,再见梁昊,有些莫名的心动,他怕神色明显,就垂下了眼。
“下次我带你去看看。”梁昊皱眉道。宋文远想起梁昊以前要送他去脑科病院,心下有些慌,垂眼一直乱看。梁昊知他想什麽,只说,“你又没犯错,不罚你。”他见宋文远略微躲闪时,脖子上的红印现出来,抱歉道,“昨晚是我的错。”
宋文远觉得梁昊实在古怪。明明是他定下的睡人条约,却总是一个劲地道歉,好像同宋文远睡,是千不该万不该做的错事,是很不情愿的冲动之举。宋文远和梁昊的每一次亲密,他的感觉其实都很好,梁昊技术到家,嘴上态度虽差,但手法却让人沉迷。宋文远怎麽都想不通,自己心里的一件乐事,在梁昊那怎就不应发生?
宋文远坐直身子,状似理所当然道,“做这个不是为了抵债吗,你做错什麽了?”
梁昊望了望宋文远,倒是真看不出他有半点依恋自己的感觉。梁昊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麽古怪能力,但凡和他处久了的床笫夥伴,最後总是以对方告白收尾,自己将其推远结束。
梁昊本对之前的每次冲动都後悔,恨自己管不住欲望,烦心宋文远会重蹈过去短期伴侣的覆辙。可现下看来,少年人没带半点情分,全因欲念和好奇驱使,他便放下心来,开玩笑道,“我错在误会小鸭子没有诚信了。”
“不许这麽叫!”宋文远气得紧,刚想揍梁昊,就被捏住後脖颈按回沙发,梁昊笑笑道,“你不是说过,对你奶奶住的康养中心有意见吗?”
宋文远挣脱道,“那又怎麽样。”
“我下午约了曹总在度假水城休养,那所康养中心是他父亲名下的。”梁昊解释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带上。”
“我去!”宋文远对康养中心的管理有很多怨言,很有表达愿望,梁昊见他高兴,迟疑道,“但晚上俱乐部里有活动,你如果选择跟着我,只能是玩伴身份,也可以?”
“玩伴?”宋文远莫名道,梁昊耸耸肩道,“俱乐部里的活动,一般客人都会带一个玩伴,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也可以到时候点个人搭档。”
宋文远这才记起了度假水城里迷乱的成人环境,觉得有这种勾当并不稀奇。可如若这样,他宋文远倒是真的坐实了梁昊喊的那句“小鸭子”。
宋文远本想说要不算了,可转念一想,晚上会有个漂亮的“玩伴”一直粘在梁昊身上,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便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