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眨了眨眼,轻笑着开口:
“夜深了,大伯若是再不走,恐会遭至闲言碎語——”
她将耳畔一缕松散的鬓发挽至耳后,纤细白嫩的指腹轻轻剐蹭过耳侧吹弹可破的皮肤:
“阿月倒是不在意那些,但阿月绝不会讓自己的夫君被人非议,大伯请回吧。”
小姑娘的語气乖得不像话,语气又娇又糯。
但她的娇羞或是旁的,都是为了她的夫君、他的四弟——宋知淩。
宋砚辞眯了眯眼,定定瞧着她。
良久,他低头扯了扯唇角,轻笑出声:
“弟妹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的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仿佛是情绪极度克制后松弛下来的倦懒。
姜稚月眼神闪了闪,并未说话,而是退后半步,将门口的位置讓出来。
她低垂着眼眸,瞧见宋砚辞垂在身侧的手指,指腹似乎漫不经心地捻了捻。
而后男人喉咙里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转身出了门。
月华如洗,空濛濛照着寂静的府邸,凉风偶尔吹来,檐下的宫灯照着圆圆的光晕轻晃。
宋砚辞步伐稳健的下了台阶,随手将笼子递给常乐:
“拿去烧了。”
常乐诧异地抬头瞟了他一眼,见男人面色如常,没敢多说,低低应了一声。
因着前一日和宋知淩闹了些矛盾,又有宋砚辞那些暧昧不明的话,姜稚月实在難以在雪竹苑继续待下去。
她干脆叫上锦葵和琉璃,收拾了些简单的细软,坐上马车晃悠悠去了二公主府。
如今姜宜寧的府邸遣散了不少伺候过梁邵的下人,倒是比从前清净许多。
为着做生意方便,她还专门将西偏院腾挪出来做账房用,又聘请了专门的账房先生。
姜稚月到府上的时候,姜宜寧正和账房先生还有董钰三人在对账。
听说她来,姜宜寧忙放下了手头的事,匆匆往门口赶,在半路上同姜稚月碰了个正着。
“怎的过来也不派人提前通知一声,阿姊好提前知会厨房做你爱吃的乳酿鱼。”
姜稚月视线往她手上一扫,见那上面果然有些微墨迹,忍不住揶揄道:
“二姐在府中会重要宾客,若是我提前说了,还不知二姐会不会推拒不讓我来呢。”
姜宜寧面色微红,装模作样在她手臂上拧了一下:
“好哇姜稚月!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稚月在她手底下大笑着讨饶,说了许多好话才讓她放过自己。
“对了,源哥儿怎么样了,韩云前两日刚配了些新药,我让锦葵带来了,都在车上,待会儿你让阿福跟锦葵去取来。”
姜宜宁拉着她进东院的寝房里坐下,让下人去拿一碗桂花酒酿牛乳茶来,笑道:
“前儿个府中新来的厨娘做了次,我尝着不错,恰好今日厨房做了,你尝尝,若是好吃,就将厨娘带回雪竹苑去。”
她叹了一声:
“源哥儿的身子骨如今已经大好,生龙活虎的就会折腾他娘親,難为你还惦記着,倒是你,那次哮症犯后我只来得及去看你一次,本想明日去瞧瞧你,你就来了,现在可还有什么难受?”
姜稚月摇了摇头:
“太子哥哥令宫中御医前几日将我看得緊,补品药膳流水一般往雪竹苑中送,我早就养好了,更何况,我是源哥儿的小姨,我不疼他谁疼他,对了,源哥儿人呢?”
“正睡着呢,晚些时候醒了抱来给你瞧。”
姜稚月“唔”了一声,悄悄凑过去,笑道:
“董钰真的在府上?阿姊……发展如何了?”
她刚一靠过来,眉眼弯弯地像狐狸一样的时候,姜宜宁心中就有预感她这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一说,姜宜宁的脸色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她神色闪躲了两下,支吾道:
“什、什么发展怎么样,他一个小孩子,能对我有什么心思?”
“哦……”
姜稚月拖着长长的尾调,笑得意味深长:
“那阿姊脸红什么?更何况——我问的是阿姊的生意发展如何了,怎的阿姐一听就想到了人身上?”
姜宜宁这才反应过来,又中了姜稚月的圈套了。
她故作嗔怒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以牙还牙道:
“别总说我!那你呢?和驸马新婚燕尔的,怎的?我看你这大包小包的,是打算在我府中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