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无人说话,只有女孩压抑至极的哭声。
半响,旁边站立的一位公司女高层也开始沉默的擦拭眼泪。
……
一切仪式结束,钟漾来到爷爷生前最常呆的书房。
她窝在露台门前的檀木躺椅中,午后阳光撒在她身上,暖暖的。
这些天,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能稍稍感到安宁。
爷爷喜欢在露台上养些植物,这样他工作或者写字画画之余抬眼就能看到绿色,而且还能每天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现在他不在了,留下的花花草草几天没人照顾,居然已经有些开始发蔫。
钟漾收回落在那些可怜植物上的目光,起身打算给它们浇浇水。
打开收纳着一系列园艺工具的大抽屉,拿出爷爷最常用的洒水壶,她突然发现抽屉底部有一个包好的牛皮纸袋。
莫名,她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钟漾拆开来看,里面装着一封信,一张卡,一本红色不动产权证书。
信封上用标准行楷写着五个字——致孙女钟漾。
她屏住呼吸,抬手抹去涌出的眼泪。
“孙女钟漾:十八岁生日快乐,今天的生日宴望你满意。这一天很重要,标志着你已由小不点变为成年人。爷爷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不好说出口,于是都写在信中。”
“落笔时,爷爷想起幼时的你,可爱的像小团子,一只手就能抱起来”
“知道你怨爸爸偏心,他一向不是个懂事的。没有教育好唯一的儿子,这是爷爷的错,这些年委屈你”
“爷爷以前总对你说当演员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可,那晚又瞧见你在屋里偷偷哭,爷爷忽然觉得,哪有什么对不对啊,你能开心就是最对的事情。”
“这套帝京的房子还有一百万,一是作为你十八岁生日礼物,二是作为你日后读书、生活、工作的保障。爷爷想看到你笑,想让你毫无顾忌的追寻梦想。希望这份支持来的不算太晚。”
“希望老天保护我的孙女钟漾,一定要健康快乐,其它,别无所求。——钟向松。”
她跪坐在地上,泪水滴落打湿纸张,晕染笔墨。
“怪不得,怪不得我向老天爷许的愿不灵”
原来是爷爷先许了愿。
*
钟漾低头掩饰发热的眼眶。
“抱歉,我不知道”裴昀峥尝试开口,却又怕惊扰到她此刻敏感的情绪。
钟漾装作没事人一般费力笑着:“不用抱歉,这套房子是我要卖出去的,就算你不买也会有其他人买”
如果不是她湿润的眼睛出卖了她。
这是裴昀峥第三次看到钟漾的眼泪,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砸进他的心脏,荡起无数破碎的涟漪,让他受不了。
受不了的想拥抱她。
“钟漾。”
裴昀峥克制的轻声唤她名字。
“嗯?”钟漾又笑:“放心,我没事的”
不等话说完,她就被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熟悉的木质调香莫名叫人好安心。
“抱一会,好吗?”
裴昀峥沉稳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她突然好委屈,嘴角也向下撇着,再笑不出来。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啪嗒滚落,染湿了男人的肩头。
明明,什么都是能克服的,什么都是能习惯的,哪怕倒霉到家都没关系,她依旧可以笑着打趣,毕竟她是世界上最酷,最乐观,最坚强的人才怪。
都是骗人的,连着自己一起骗。
其实她好希望好希望,能有人对她说不坚强也没关系,能有一个怀抱接纳她脆弱难熬的时刻,能想哭就哭,哭多久都没关系
恰如当下。
恍然若梦。
夜晚好像也很难掩盖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钟漾轻轻推开他,红着眼睛喃喃道:“裴昀峥,你的味道好好闻。”
裴昀峥指尖轻轻划过她侧脸,为她拭去泪痕,算作回答。
四目相对,不加掩饰的情意在此刻分外赤裸,仿佛有百转千回要诉说,却又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钟漾踮起脚尖,抓着他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两道呼吸交织缠绕,裴昀峥身体僵硬,生涩吻着她的唇瓣,上下厮磨,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心跳震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