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年的场景,处处都在提醒着她,当年繁华热闹的王氏已然彻底倾颓。不久前,她坐在门口等到的,是十兄冰冷的棺椁灵柩。
她想救珩郎。
可救珩郎,只能求谢凛。
这个时刻提醒着她,当年任性下嫁,导致王氏走上一条不归路的人。
王令淑恍恍惚惚看到一柄分瓜果的银刀,很快又清醒过来。
不。
不行。
为了岁岁,为了珩郎,她得活着。
毋论如何难堪,她都得活着。
可活着……王令淑冷得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直接栽倒在了桌案上,意识的最后只有清脆的响声。
……
他抬手将王令淑捞起来,唇边扯出冷笑:“又想闹……”
王令淑肌肤滚烫。
乌黑的长发彻底散落,被雨水淋得像是一捧水草,湿漉漉地搭在他手腕上。女人双眼紧闭,苍白枯瘦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细长的眉间皱起一道褶皱。
她的呼吸微弱得仿佛要消失。
谢凛忽然厉声道:“来人!快来人!……请郎中来!”
整个谢府顿时人仰马翻。
王令淑的意识仿佛在岩浆里沉浮,苦苦挣扎,始终无法清醒。她在恍惚之间,梦到了很多人,有阿母,有阿爹,还有伯父和十兄……
只是一转眼,她面前便只剩下漆黑冰冷的棺材。
王令淑陡然惊醒。
明媚的日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王令淑测过脸去,只安静了一瞬间,思绪便变得清晰起来。
她要回王家。
她要去为十兄吊唁。
她是王氏女。
王令淑急迫地下床,披衣穿着,然而还没走几步便身形一晃。她眼前一黑,整个摔坐在脚踏上,后知后觉地感到干渴和饥饿。
她这一昏迷,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夫人!”匆匆入内的玉盏伸手来扶她,絮絮说道,“夫人高烧了一场,十分凶险,险些就没有熬过去,怎么一醒过来便急着起身……还是身子要紧啊。”
王令淑问:“今天是何日?”
玉盏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十七了。”
头七还没过去,那还来得及。
“去着人准备一下,我要回王家。”王令淑心中只记着这一件事,迫不及待地要起身,不断催促,“给我梳妆更衣,快一些,快一些。”
玉盏犹豫:“可郎主那……”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盆凉水,让王令淑冷静了下来。
谢凛不会让她擅自出门的。
更何况,他的中秋夜宴被她晕倒打破计划,只怕更加惹得他恼怒。
他这人,忍受不了别人不受他的操控。
“准备笔墨。”王令淑冷静下来,她自顾自起身走向窗前书案,顺手拿起一本诗集翻看,忍着刺痛的太阳穴开始思考,绞尽脑汁地挤出早已生疏的字词,“备几张好看的纸笺。”
“是。”
玉盏连忙应答,下去准备。
屋内安静下来。
王令淑茫然地翻着诗集,视线微微一刺,落在熟悉的署名。
这本诗集,收录了伯父生前的诗。
王令淑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她几乎下意识想要丢掉这本诗集,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抚过墨色的字迹。伯父生前曾说,族中小辈,文采虽被外人认可,真正能得他真传的……
只有十一娘。
再过七八年,怕是连他都要让让十一娘的锐气了。
王令淑心口痛得几乎麻痹。
风吹得珠帘簌簌作响。
有人拨开珠帘,往前行了几步,才轻声道:“听闻姐姐病重,险些有性命之虞。妾……妾心中忧虑,所以前来看望姐姐,姐姐的病可好了些?”你现在阅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