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水的米香诱人,王令淑没再闹,端了粥水小口小口喝。
玉盏似乎是松了口气。
王令淑喝了小半碗,喝不下了,问道:“岁岁怎么样?”
“女郎她无大碍。”玉盏的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去,声音轻得仿佛是心虚,“只是昨日落了水,天气本来就冷,又受了惊吓,夜里发了高热……”
王令淑手里的粥碗险些磕翻,好在玉盏似乎早有预料,接了过去。
“夫人何必与郎主置气,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玉盏舀了粥水递到王令淑唇边,动作细致,出于真心劝说,“只要夫人低一低头,郎主有什么会不答应您?”
王令淑像是没听到一般。
玉盏犹豫片刻,又说:“女郎烧得昏昏沉沉,一直唤阿母呢。”
果然,王令淑身体一颤,苍白的唇紧抿。她似乎彻底失去了喝粥的兴趣,又木木坐着,乌黑的眼眸没有焦距,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女郎这么小,病得难受,自然只想着缩在阿母怀中。”玉盏仍是絮絮说着,仿佛是心疼一般,兀自道,“这世上做母亲的,难怪是断然舍不下儿女的,这般招人怜爱!”
玉盏仍在说下去。
她原本就性子温柔,言谈细密,这些话像秋雨般落入人心中去。
王令淑仍是木木听着。
谢幼训自胎中不足,从在襁褓中就病弱得很,时常吃着药。王令淑自然心疼得很,时时守着,对女儿病中黏人的模样最是清楚不过。
直到今年,大了些才好点。
谢幼训每生一次病,王令淑心中便像是被割了一刀。
她恨不得以身为替。
可世上从无这样便宜的买卖,她能做的,仅有陪在谢幼训身边。抱着女孩儿单薄细瘦的身体,轻声哄着,细致地为她喂药,一遍遍说阿母在呢。
“夫人只怕还不知……”
“郎主得知夫人想去白云寺点长明灯,昨日未与您吵闹前,特意嘱咐人去了白云寺传信。”
“您就是不看在郎主的份上,也该为女郎想一想。”
王令淑抬头看玉盏。
玉盏面色真诚,眸光温柔。
“这些话,是谢凛让你来对我说的,对吗?”王令淑知道玉盏是谢凛的人,并不感到意外,只越发觉得孤单,“你回去吧,日后不必你过来了。”
“夫人……”
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僵持。
玉盏本该就此退下,可她还是温声道:“夫人放过自己,病才能好起来,您这般是把自己往死路上……”
“出去!”
玉盏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退下去。
她低声道:“夫人,您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女郎想一想。”
王令淑没有理会。
她独自坐在乱糟糟的书房中,一直坐到天黑。先前的婢子进来,将房中点了烛火,又给王令淑换上了温热的茶水,这才推出去。
王令淑移开视线,落在烛火上。
她的手腕又在做痛。
然而她站起身,很快走了过去,擎烛踉踉跄跄走向一侧的垂幔。火舌舔舐柔软的帘幕,顷刻间,火光便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王令淑松了口气。
她坐在滚烫灼热的烈焰当中,看向门口。
片刻间,屋外传来了大声呼喊,脚步声和拎水声此起彼伏,嘈杂至极。王令淑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弯腰剧烈咳嗽,胸肺几乎要被扯碎。
恍惚中,门被人砰地踹开。
谢凛的身影闯进来,一把攥住她的喉咙,几乎夺走王令淑胸中最后的空气。你现在阅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