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晚上那盘栗子糕是太皇太后给她的,就说为什么大公主突然来她屋里,原来是太皇太后叫她来送的。
可惜了,她昨天不知内情,看着那栗子糕觉得噎得慌就没吃,也不知道放了一夜还好不好吃。
“我等会儿回去就吃栗子糕。”
丹卿咽下嘴里的包子,嘟囔道。
太皇太后被她逗笑了:“那是叫你晚上饿了的时候吃的,早上你吃这么多,肚子里还有地方装吗?”
“有的,”
丹卿用力点头,“一会儿我出
去溜达溜达,回来就能吃下了!”
“四公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且能吃的,”
苏麻喇姑又给丹卿夹了一筷子青菜,“奴才已经吩咐了小厨房,以后每日都给暖阁里备上新鲜的点心,不能叫咱们四公主饿着肚子睡觉。”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话里有话?
丹卿扒拉着盘子里的青菜,却并不往嘴里送,她偷偷看向大公主,果然大公主听了之后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低头吃菜,一句话都不说。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大公主终于忍不住抬头道:“四妹妹不吃饭,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丹卿一脸无辜的答道:“我瞧着大姐姐爱吃青菜,真的好厉害。”
这话倒是真情实感,她是真的不爱御膳房做的这种软了吧唧说不出什么味道的青菜。
就好像是蒸了不知道多久,连菜里的纤维都咬不到了,口感简直奇怪极了。
可大公主爱吃,她刚亲眼瞧着她吃下去半盘子。
怪不得她总觉得跟大公主不对路,她们的口味也差太多了!
一顿早膳用完,丹卿总觉得大公主看向她的眼神更加不善了,不过她全当不知道,与太皇太后说了一声,便往外面花园里玩去了。
等她走后,太皇太后叫人上了消食的茶给大公主,突然说了一句:“愈发的爱使小性子了。”
大公主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眼圈就红了,也不说话,只管一个人掉眼泪。
“哎,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也没怪你,哭什么,”
太皇太后还是心疼她,坐过去帮她擦眼泪,“以往你对妹妹们都很大方,怎么回家一趟就小气起来了呢?”
大公主哭道:“那不一样,二妹妹和三妹妹与我好,我自然也愿意跟她们好,可四妹妹她——老祖宗,以后这慈宁宫里,是不是再没有我的位置了?”
“胡说,你是我的大公主,无论何时慈宁宫都是你的家,”
太皇太后拍着大公主的手道,“嘎珞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你对她好一些,她自然也会愿意跟你亲近,都是姐妹,哪能这么小气呢?”
“可是她占了我的暖阁,收走了我的东西,如今那里再没有任何以前的痕迹了!”
大公主咬着嘴唇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搬去西三所,也不应该回恭亲王府去,就能一直陪着老祖宗了——”
“傻话,”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你长大了,自然要有自己的院子,要学着自己管事,总在我这儿,怎么能立得起来?你额娘病了你回去陪陪是正经的孝道,我也愿意叫你多出去走走,不要总闷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宫里的孩子多,那暖阁空着,总是要有人住进来的,即便不是嘎珞,也会是旁人,”
太皇太后温声说着,“再说了,你的东西我都叫人好好收着呢,可不少分毫,等你回你院子里就能瞧见了。”
大公主依旧噘着嘴:“可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额娘,以前她住在翊坤宫里跟着郭贵人和宜妃娘娘不也挺好的么,为什么非要叫她搬到慈宁宫来?我倒宁愿是三妹妹搬进来,她额娘屋子小,搬过来还能宽敞一点儿。”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不能强求,”
太皇太后又道,“就像当年是你进宫来而不是旁人一样,嘎珞她就偏巧入了你汗阿玛的眼,这也是她的命。格佛荷,你是你,她是她,这世上没有谁能取代谁,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公主扑进太皇太后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仿佛害怕一松手就再也抱不住了。
太皇太后由着她撒娇,心里很明白她为何这般难过。
她虽然那般安慰大公主,但其实比谁都更清楚,在这座紫禁城里,没有谁是不能被取代的。
就算是她,年轻的时候也曾在被取代的边缘苦苦挣扎,也是在痛苦中学会了看淡。
就算是康熙,又何尝没被人试图取代过呢?
人若当真能无可取代,那佟佳皇贵妃的小公主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没了!
但这些道理她却是不能教给大公主的,只能等她长大了,自己慢慢去体会。
……
丹卿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儿的。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回到自己的暖阁里,站在桌子旁边一边消食一边画零件,若非必要,她能整天都闷在屋子里不出门。
可今日太皇太后明显有话要跟大公主说,她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不好太早回去,只能先胡乱逛一逛。
御花园太远,丹卿不想走过去,慈宁宫花园虽然近,但却不能随便进,需要去回禀太皇太后,她嫌麻烦,也不想去。
最近的隆宗门外面是前朝,她过不去,所以只能绕一圈穿过月华门,往乾清宫广场去溜达溜达。
月华门边上不远便是南书房,丹卿没进去过,只依稀知道里面有翰林待召,平日里会去为康熙讲学,算是康熙的“师傅”。
由于某些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丹卿对于这种“师”字辈的人物总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所以她对南书房这个地方自然敬而远之,加快脚步想要迅速走过去,往前面上书房那边去围观一下胤礽上课是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