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叫他进府是为了看清他的真面目,而如今她扣下他,是想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人情急之下露出马脚来。
“不必挪动他了,传出消息去,就说我对薛公子心生怜惜,打算留他在身边伺候。”
丹卿开口吩咐道。
薛思文宁可受刑也不肯背叛他的主子不要紧,只要人进了她的寝殿,不管他肯不肯说,只要传出他成了她的入幕之宾的消息,他后背的主子就可能会怀疑他。
她倒要看看,他们之间的信任到底有多深。
禾苗应声而去,第二日,公主有了新宠的消息就在公主府里传开了。
很多人都在传,天上香不愧是归化城里最大的销魂窟,这东家也是狐狸精转世,一跪一晕就迷了公主的心窍。
之前那位梦公子可是进府一年多才被允许留宿在公主的寝殿里,而这位薛公子,进府才几日,竟然就直接登堂入室,说是留他养伤,可难道他还需要公主照看?
不需多想就知道,所谓养伤,是何等旖旎之事。
一连数日,丹卿都将薛思文扣在寝殿里,即便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也不许他离开半步。
薛思文初时还能警惕淡定,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丹卿的真实目的,开始有些心慌。
丹卿抱着一种猫戏鼠的心态看着他从故意疏远变得刻意讨好,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她也绝不会让他如愿,但她就是不说出来,瞧着他在她眼前费尽心思,仿佛被关在笼子里努力想要逃出去的仓鼠,觉得有趣极了。
薛思文又何尝不知道丹卿的戏耍,可他没有办法,她越是想看他受折磨,他越得叫她如愿,身份的天差地别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除了期盼她玩够了将他丢开,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
甚至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他干脆解了衣裳上了她的床榻,想叫她厌恶恶心,哪怕直接叫人将他拖出去打死,也比继续这么下去强。
至少,他死了,就不会连累到家人了。
然而丹卿并没有如他所愿,只是将他绑在床尾,就叫他这么坦胸漏背的在床上跪了一整夜,她却竟然还能安然入睡。
第二日侍女们进来伺候之时,一个个都带着羞意别开了眼睛不敢看他,薛思文才惊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一来,算是坐实了之前的流言,他再无法自证清白了。
这一日,他麻木了一整天,不说也不动。
一直到夜里,丹卿调笑着问他今夜打算被绑在哪儿的时候,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跪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你赢了。”
薛思文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你想问什么我都愿意交代,绝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丹卿得意的笑:“哦?可我没什么想问的啊——”
薛思文仰头看她,毫不遮掩:“我是太子的人,太子叫我来归化城建立情报点,拉拢往来商贾和蒙古贵族,搜集归化城以及漠北的情报。”
“啧,你也是真奇怪,那日我那般逼问你不肯说,如今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什么都不再问,你却自己都交代了?”
丹卿早有心理准备,故而并不惊奇,甚至还有心情继续调戏薛思文,“怎么,昨天夜里直接献身不成,你打算出卖你的主子,来换一个承宠的机会吗?”
“公主,我不过是个蝼蚁,你又何故非要戏弄我呢?”
薛思文苦笑道,“你已把我逼到绝境,我愿意说出一切你想知道的秘密,只求一死,都不行吗?”
丹卿伸手在他的下颌摩挲,并不是很喜欢他如今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
如今他已认罪,杀了他很容易,可她想要的,是他的臣服。
她不想一味被人算计,她要反击,而他,就是现成的武器。
所以,她不会允许他以死来逃避。
“薛思文,你说,什么比死更叫人恐惧呢?”
丹卿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盯着一个还在垂死挣扎的猎物,“比如,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薛思文瞬间瞪圆了眼睛,几乎破音:“你疯了吗?!”
“我当然是说笑的,”
丹卿手指往下,捏住他的喉咙,“可你刚刚交代的那位太子爷,却未必有心情跟你说笑,你说是不是呀?”
薛思文闭了闭眼睛,遮掩住内心深处的恐惧。
不愧是能一手建起归化城的公主,她就这么一语将他彻底拆穿。
是的,他怕了。
他不敢赌一旦被怀疑忠诚,会不会祸及家人,他可以死,但却不能连累了薛家满门。
他之前是打过要哄住她,做她的入幕之宾的主意,但那前提是他是自由的,能掌控自己的行为,能随时传递消息出去,确保不会被怀疑。
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权力和尊崇,想过或许有可能利用她来摆脱身上的束缚,再不受人胁迫利用,甚至贪婪的觊觎过她的温柔,想要她的臣服。
但如今,他早已经清醒过来,深知自己的可笑。
皇室宫廷里养大的公主,又岂是寻常妇人,他的妄想不但叫自己深陷其中不可逃脱,更是被她利用累及家人,叫他如何能不怕?
他现在再不敢有半分奢望,只求一死,却竟然也不能。
“我这人素来心软,你若是求我杀了你,我倒是能叫你如愿,”
丹卿收力,让他略微感受窒息,“可是你确定你死了事情就能了了?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可是个很多疑的人,你猜猜看,如果你死了,他是会相信你宁死不屈,还是相信你熬不住刑都招了,再没什么用处,才被我处死的?”
薛思文只觉得浑身冰冷,即便张开嘴呼吸,依旧喘不上气来。
“公主,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