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已久,但一来噶尔丹的势力犹在,不免有所顾忌,二来也是师出无名,为了边境安稳,不能强行为之。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比如公主下嫁,便是个掌控漠北的好由头。
但问题是如今年纪合适的公主只有丹卿一人,康熙又想叫她留在京中,而之后年纪最大的五公主不过十二,还远不到能出嫁的时候。
故而此次漠北使团入京,康熙已经考虑选宗室女封为公主出嫁,但人选尚且未定。
“四公主,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还请您收下!”
巴木丕勒将一个木盒子捧到丹卿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上一个敢这么当众送她礼物的还是噶尔臧,却叫孙天阙直接摔了个跟头,而如今——
丹卿不由得抬头去寻,却见孙天阙面色不虞,但没有上前来。
是啊,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当初他们,她代表的是大清朝廷,而他身在军中,都不能再肆意行事。
巴木丕勒见丹卿不接,赶紧自己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一串宝石项链来。
丹卿瞟了一眼,只见那项链光彩夺目,看工艺便知不是漠北人能做出来的,要么就是来自西方传教士,要么就是来自——
沙俄。
有点意思。
大清想要探查喀尔喀蒙古尚且费事,他们倒是与沙俄关系亲近,还敢将这种东西送到她面前,当真是肆无忌惮啊。
“公主恕罪,巴木丕勒无知莽撞,他只是觉得这项链稀罕,想要敬献给大清罢了。”
就在丹卿不语之时,敦多布多尔济走上前来,一把将那盒盖子扣上。
丹卿打量了他几眼,三年不见,他依旧高大健壮,只是比之前气势更沉稳了些。
“敦多布你想干什么!”
巴木丕勒自觉被抢了风头,不满的高声道,“你敢阻拦我给四公主送礼物?赶紧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敦多布多尔济反手就将他推开,巴木丕勒脚下趔趄,撞到了后面人的身上才没摔倒。
“你才最好老实些,收收你那些歪心思!”
敦多布多尔济上前将巴木丕勒怼在后面那人身上,“不管你想干嘛,都等我们面见过大清皇帝再说,在这之前你给我安生些!”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当众打起来,理藩院的官员想要叫人阻止,却被丹卿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现在打起来丢的是漠北人的脸,他们急什么?
她倒是要看看漠北人是真的不合,还是在这儿演戏给他们看呢。
可惜,漠北人也都不傻,见大清人都不动,使团里立刻就有人上去劝阻,将敦多布多尔济和巴木丕勒给分开了。
见没戏可看,丹卿也不再耽搁,与理藩院的人一起先将使团送到了临时住处,叫他们先行修整,等候康熙召见。
临走之时,丹卿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敦多布多尔济送自己一程。
“三年未见,公主一见面就如此为难,也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你?”
马车边上,敦多布多尔济苦笑着问道。
丹卿抬头看了看里面探头探脑的人,微笑道:“怎么能说是我为难你呢,分明就是你拦了别人送我的宝贝,我只是略微回敬一二罢了。”
“巴木丕勒是我叔父车凌巴勒的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这次来京,他正是冲着公主你来的。”
敦多布多尔济毫不避讳的说道,“我知道公主早有意中人,他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当年会盟之时,他还应丹卿所请帮了孙天阙的忙,也算是半个媒人。
“我的私事不足道,不过今日巴木丕勒拿出的那项链我瞧着挺好看的,不若郡王帮我取来如何?”
丹卿试探道。
敦多布多尔济的父亲噶勒丹多尔济在康熙三十一年去世了,之后康熙便下旨叫敦多布多尔济承袭父爵,做了札萨克多罗郡王。
要论爵位,喀尔喀蒙古使团里敦多布多尔济当属第一,所以今日他被排挤在外围,才叫丹卿生疑。
敦多布多尔济抚胸对着丹卿行了一礼,道:“公主就别为难我了,若是我之前知道他准备的是那东西,决计不会允许他送到您面前!”
“不就是一条项链么,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丹卿明知故问,“还是说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别之处?”
敦多布多尔济面色发苦:“公主,我虽看不上巴木丕勒,但他毕竟还是我的弟弟。”
丹卿笑了:“我倒是觉得他纯真得很,挺有意思的。明日我设宴为你们接风,到时候还望郡王与那小台吉一道赏光。”
说罢,她不再停留,转身登上了马车。
敦多布多尔济目送丹卿和理藩院的人远去后,对身后侍卫道:“叫人去搜,但凡敢将沙俄的东西带来的,全都给我抽十鞭子!”
如今这形势,有人想要蛇鼠两端便罢了,竟然还敢舞到大清来,真当大清皇帝是好脾气的?
今日这项链若是送到了四公主的手上,他们也不必求亲了,直接求饶算了!
……
马车行了一段后,丹卿掀开车窗吩咐理藩院的官员自行散去,然后又重新关好窗子,拍了拍身下的座位,娇声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叫人进来拿你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从座椅下面滚了出来,翻身坐在了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