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颇为失望道,“朕为何要将丹卿嫁给敦多布多尔济,你不知道吗?今日你站在这儿为车凌巴勒求亲王之位,是因为愚蠢,还是对朕心生不满?”
胤礽一愣,随即跪倒在地上。
“汗阿玛息怒,儿臣没有私心,是为大清也为四妹妹考虑,”
他辩解道,“当初您将丹卿嫁给敦多布多尔济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汗阿玛,您可知他在丹卿刚有孕不久就与旁人有了孩子,如今那母子两个就养在公主府的花园里,孩子都快满周岁了!”
“丹卿懂事,不肯用儿女私事叫您烦忧,可我这个当哥哥的看不下去,若是叫敦多布多尔济继承了亲王之位,难道将来让那野种承袭他的爵位?”
胤礽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汗阿玛,如今只有断了他的妄想,才能逼他回头依附丹卿啊!”
康熙用手指敲着桌面不语。
胤礽瞧着康熙的态度有所松动,又道:“当初大哥在归化城里得知此事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处置了那女人,也不至于叫丹卿心软,留下如此大患。汗阿玛,就算是您想给丹卿这个殊荣,也可暂且先叫车凌巴勒袭爵,等敦多布多尔济与丹卿重归于好,诞下亲子,再找个借口将爵位给他便是了。”
康熙又看向丹卿的信,反复琢磨着她写得那句“车凌巴勒与外敌勾结,必成大患”,最终还是摇头道:“不成,这爵位可以先不给敦多布多尔济,但也不能就这么给了车凌巴勒,此事暂且压下,等明年朕亲自见了丹卿再说。”
在胤礽和丹卿之间,他选择相信闺女的判断。
毕竟她才是身在其中之人。
更何况,他不信自家闺女会委曲求全,敦多布多尔济对她不忠,她却依旧急于为他请封,可见在她心里,车凌巴勒的威胁更大。
所以她才宁可纵容一个不忠的额驸,也不能叫车凌巴勒袭爵。
当初他既然同意她远嫁,又亲手将权力交到她的手中,便是相信她的能力和判断,绝不会在此刻背刺。
至于胤礽——
如果他最后没有故意告胤禔一状,或许他的话会更可信一些。
他的江山,还有他闺女,决不能成为他们兄弟争斗的战场,这件事,他不会容许除了丹卿之外的任何人插手的。
……
丹卿在收到了康熙的回信说容后再议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猜到了这爵位没有那么容易到手,但只要不给车凌巴勒,一切就都有可以运作的余地。
她不急,慢慢来,该是她的,就一定会是她的。
更让丹卿在意的,是随着康熙的信一起送来的胤禛的信里提及,胤礽曾为车凌巴勒请求袭爵。
丹卿是在收到车凌巴勒逃脱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给康熙送了信,无论是从库伦城到归化城还是从归化城到京城,走得都是最快的路线,按理说,她的信应该比其他所有人的消息来源都要更早送到京城。
但是胤礽竟然几乎与她的信同时进宫,这叫丹卿有些想不通。
从库伦城到归化城这条路不可能有消息传递的更快,因为沿途的驿站都是她建的,没有驿站补给,消息传递速度根本上不来,所以,问题只可能出在从归化城到京城的路上。
但这个前提却得是,有人几乎与她同时拿到了库伦城的情报,又几乎与她同时往京城里递了消息。
可能接触到这个情报的人就那么几个,传递的信都是密封的,打开就不能复原,所以送信的人是看不到内容的,那么能看到情报的,就只有她和帮她整理过信件的人——
娥眉,槐梦,以及薛思文。
丹卿记得那日的情报是娥眉接到后拿进来的,当时槐梦正在给她磨墨,而薛思文因为试图打听花园阁子里的阿丽娅母子,被她逮过来罚站。
娥眉自然不可能有问题,槐梦又不识字,那就只能是——
丹卿冷着脸起身,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马鞭,就往寝殿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薛思文正趴在铺在地上的毛毯上陪蘼蘼玩。
说来也怪,蘼蘼与槐梦相处更久,却素来不亲近,反而喜欢跟薛思文玩儿。
薛思文倒也有耐心,经常这般毫不在意形象的趴在地上陪她玩,几个小积木一个小玩偶他们就能一起玩上半天,他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就连丹卿都闻所未闻。
丹卿原是不同意蘼蘼与他接近的,但无奈闺女喜欢,而她又没时间一直陪着她,所以不忍心让她失望,便由着她了。
只是每次他们接触的时候,旁边都会有许多人看着,以防
万一。
见丹卿匆匆而来,侍女们纷纷请安,蘼蘼则是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腿,举着手里的新玩具,咿咿呀呀的叫她看。
面对闺女,丹卿便是再气也发作不起来,她将手中的马鞭插在腰后,低头将闺女抱起来颠了颠,吓得禾苗赶忙过来护着:“公主可小心些吧,小郡主如今是愈发有分量了。”
丹卿对着禾苗耸了耸鼻子,然后看向蘼蘼手里拿着的一个木雕的小狐狸,却是以前从没见过的。
“这是哪儿来的?”
丹卿问禾苗。
禾苗指向薛思文:“是薛公子亲手做的,打磨的十分光滑,奴才仔细检查过了,才给小郡主玩的。”
丹卿将沉甸甸的闺女交给禾苗,然后接过小狐狸仔细看了看,果然憨态可掬,做工也是极为精细。
“薛大公子还有这个手艺?”
丹卿斜眼看向薛思文,却见他乖顺的跪在地上。
“怎么,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丹卿语气上扬了几分。
薛思文无奈叹气:“我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生气,但却知道那马鞭打在身上疼得很,自然先跪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