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我会伤心的,亲爱的……”费雷德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漂亮的祖母绿眼睛中浮现出些许晦涩,痛苦将他拽回现实。那些黑色的血液越流越多,沿着费雷德精致的礼服边缘,滴落至地面。
他的双手始终松垮地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半点反击之意。
沈琅目光冷冽,双臂猛然发力,双手紧握万死的刀柄,直接斩断了费雷德半个胸腔!
破裂的胸腔中流淌出来大量黑色粘液,他的身躯无力地跪倒在地,几乎分成两半的身体摇摇欲坠,而他的目光依旧紧锁在沈琅身上,近乎痴迷的姿态抬头仰望,满是执着和迷恋。他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像是在迎接最后一刻恋人的吻别。
粘液飞溅到沈琅脸上,他抬起手抹掉,却在脸上留下一道肮脏印痕。
费雷德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尾音里依旧带着缠绵的柔情:“你真美……”黑色血液混合着脏器从伤口中汩汩涌出,流淌到地上,将他华丽的白色婚礼长袍染得一片狼藉。费雷德如同虔诚的信徒,跪倒在神明面前,只是他得到的不是神明的垂帘,而是彻底的厌弃。
随着费雷德的□□衰败,被他的力量所束缚的林羽然感受到身体的控制减弱。他猛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脖颈上的青筋突显,额头泛着汗珠。他丝毫顾不得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猛地发力从地上撑起来,然后用尽全力起身,踉跄着冲向沈琅。
“琅哥!”林羽然咬紧牙关,迅速扑到沈琅身边,毫不迟疑地将沈琅挡在他身后,接着他整个人后腿发力,一脚狠狠踹向费雷德那已残缺的身体。
“咚!”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随之而起,费雷德的上半身飞了出去,如同垃圾般滚落在地面,留下黑色血液四溅的痕迹。他的下半身瘫倒在地,显得格外凄惨。
“你敢动他?!”林羽然嘶哑怒吼道,胸膛剧烈起伏。尽管身体满是伤痕,但他却牢牢挡在沈琅面前。
费雷德的头颅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依然着迷地看着沈琅的方向。没有将死恐慌或愤怒,反而更加平静。他轻叹一声:“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永远在这里,永远……等你……”
费雷德的身体渐渐变成一滩黑色的粘液,像是从内部坍塌分解,逐渐从衣物和肌肤之间蔓延出来。接着他的头部,腰部,双腿,整个人的轮廓都在粘稠的黑色血液中慢慢瓦解、模糊,宛如一块迅速消融的蜡像。在阳光的映射下,那黑色的粘液带着油腻的虹光,散发阵阵恶臭。
林羽然见证费雷德彻底崩溃瓦解后,神经绷紧了许久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下来。身体里的酸痛与疲惫一涌而上,他差点站不稳,努力撑着身体,脸上满是血与汗。
沈琅拍了拍林羽然的肩膀,声音沉稳而镇定:“先离开这里,他没那么容易死。”目光在林羽然受伤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没有多言。
“琅哥……嗯!”林羽然闻言猛地点了点头,他本已筋疲力尽,却因沈琅的一句话中得到了莫大的慰藉,四肢再次涌现力量。
只要有沈琅在,他便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所有的焦躁与愤怒都在这里一刻烟消云散。
二人快速撤离了婚礼现场。两旁的“宾客”失去了费雷德的控制,身形僵硬地倒在了一旁,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蜡像般滑落瘫倒在地。
这些人中唯有林羽然是真实存在的人,其他东西都是表层世界的投影所化的伪人。
羽然发现这些人原来不是真人,松了口气。他双拳紧握,恨不得再狠狠踹上费雷德几脚。他紧跟在沈琅身后,脚步用地踩在地上,就像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费雷德踩在脚下。
他们加快步伐,迅速走回建筑物内。就在进入走廊后,迎面而来一个浑身污垢、狼狈不堪的身影。
“沈!你没事吧?!”维克多见到沈琅就冲了过来。他的五官甚至还未回复原位,一只眼睛塌陷到鼻子的位置,嘴巴则在左脸,手臂如橡皮泥一般拖坠在地上。那副担忧与急切的表情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林羽然瞬间绷紧了神经,立刻挡在沈琅面前,身体微弓双腿屈起,如蓄势待发的凶犬,随时准备攻击这可能会伤到主人的怪物。
“琅哥,这个人——”
沈琅轻按住林羽然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径直迈步走到了维克多面前,直接问道:“你找到离开里世界的办法了么?”
维克多眉头紧皱,目光掠过沈琅全身,确定他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语气略带愧疚:“我……”他犹豫片刻,终于承认道,“还没有。我刚才吞噬了‘另一个我’……或者说我们融为一体了。但是……”他顿了顿,捏了捏鼻梁,显得有些无奈,“从他的记忆里,我没能找到出口的线索。就好像,我们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是为这个世界服务的。”
“抱歉,”维克多压低了声音,回想起对着记忆封锁时的沈琅夸下的海口,产生了几分羞愧,“我答应你的话,现在看来有点夸大其词了。没能兑现承诺。”他沉默了一秒,随后迅速抬头,急切地问道,“那你那边呢?发生了什么?费雷德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费雷德暂时被我杀死了,但只是一个分身,不排除他很快会卷土重来。”沈琅冷静地陈述,“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他是来自……”
顿了片刻,省略掉关于副本的部分,沈琅说道,“费里德里希的棺材应该是个通道。”
林羽然看见两人对话,神情依旧严肃。尽管对维克多极度的不信任,更不敢放松防备,但见沈琅态度沉着,他便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跟他合作。在沈琅面前,他从未质疑过什么。
听到沈琅提起,林羽然也反映了过来,忙补充道:“对!我也是在进入那个石棺不知怎么就来到这个地方了。”
第27章第27章脱离
三人迅速行动,直奔密室。而当他们赶到本应该存放费里德里希石棺的密室所在之处,却发现面前是一片老旧的墙壁,毫无缝隙或通道,和周围的墙壁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机关陷阱的痕迹。
“这不可能。”林羽然第一个上前,抬起手试图在墙面上找到机关或是暗门,徒劳地敲了敲几块石砖,“这里应该就是我们先前找到石棺的地方!”
三人在周遭墙壁敲击了一圈,细细摸索。然而几轮寻找之后依然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再出声。
维克多心底暗骂,果然没有这么简单,那个老狐狸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走沈琅。他皱眉思索道:“难不成,这里的空间结构被人为修改,把石棺藏起来了?”
“不是空间架构的问题,”沈琅低声说道,眉心微微皱起,“这个世界是实体世界的映射,如果要改动这里的空间架构,得从表世界入手。其中所涉及的法则权能远超这个位面力量体系的上限。”
如果费雷德真的掌握了修改空间法则的能力,那么他们所面临的局面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恐怕早就被一锅端。
重塑时空、操控事物发展的走向。这种权能触及构造世界的基础法则。费雷德要是拥有如此的能力,他早就该掌握整个庄园,甚至是整个副本世界,而不是潜伏在里世界,暗中影响局面。
他看向维克多,却发现对方一脸茫然,仿佛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维克多困惑地眨了眨眼,像是听一段断断续续的广播,信号时好时坏,某些片段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能捕捉到零星的信息。尤其当沈琅提到“副本”、“位面”和“法则”时,那些词语在他脑海中如同被屏蔽了一般,只剩下模糊的音节,无法理解也无法记住。
维克多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努力抓住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然而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进一步思考,刚刚诞生的疑惑一出现便被抹去,让他忽略了这些奇怪之处。
沈琅观察着维克多的反应,注意到他脸上时不时出现的空白和茫然。就像突然丧失了理解事物的能力。尽管维克多表面上仍然在听,但那些概念在他脑海中无法成形。就像是蚂蚁无法理解三维空间的存在。
通常来说NPC的认知限制在副本的框架之内,一旦触及到超越副本法则范畴的概念,会被自动屏蔽在他们的意识之外。
这么看来,这个副本位面的力量体系并没有超越法则的层面。
沈琅沉思,看来石棺只是一个通向里世界的单向通道,于里世界内并不存在。那么出口另在别处。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问维克多:“你又是怎么进入的?”
维克多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献祭了自己一半的质量,通过‘道罗斯’的神像来的。我能够承受这种代价,但对你们……”
对于肉眼凡胎的人类,这个过程无异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