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汀弯腰把那颗毛豆捡起放在饭盒里,再夹了片菜叶,机械地把饭盒盖上。她轻轻颔首后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推了几次门竟怎么也推不开。
怎么回事,门坏了吗?
她手心发凉,再试一次,门还是开不开。
“门要往里拉。”傅锦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试了试,果然是要往里拉。
背后的目光好似要把孟斯汀烧出个洞,她羞赧地嗯了声,逃也似的跑走。
薛音走过来时,正看到孟斯汀跑走的身影,她端着水果拼盘推门进来,挑眉问:“已经聊完了?”
傅锦懿擦了擦嘴角:“聊了几句,说了些话,但她不太想和我多谈,应该是对我心怀芥蒂。”
薛音坐下揭开水果拼盘的盖子,拿了一颗草莓咬一口:“如果她不对你心怀芥蒂,那才奇怪。你知道她妈妈为什么自杀了吗?”
“根据她的反应来看,预测是因为财产原因。”傅锦懿回忆了一下孟斯汀的反应,推断道,“舆论和生活落差也占了些比例,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断。”
“白淑娅也是倒霉,摊上孟辉这样的丈夫。那个情妇带着私生子去了海外,过得挺潇洒吧?”薛音问。
傅锦懿点头:“自然是很潇洒,毕竟白淑娅没得到的珠宝珍品,都被那女人享受了。对白淑娅来说,普通人都要比[市长夫人]这个身份幸福。说起来,[市长千金]的头衔也比普通孩子要不幸很多,没发现吗?孟斯汀这个人……”
她脑海里浮现孟斯汀在她眼中的模样,搜肠刮肚想出一个词来:“很压抑。”
薛音撇嘴道:“那我劝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情绪不外露的心里都藏着事,你别和她走那么近,她真要报复你,后悔都来不及。”
她拿起筷子去夹捞汁鱼肚,傅锦懿却伸手拦住:“别吃,我吃了,不太好吃。”
薛音耸耸肩,转而去吃寿司:“下周开庭,程女士的案子结束后,还要和谌总吃饭,你下半年学术会议也多,忙得不轻。”
傅锦懿轻笑:“出名哪有轻松的?”
她夹了一块鱼肚,嚼了两下,还是觉得味道一般。
“不好吃你还吃?”薛音疑惑。
“我看她刚才吃得挺开心,就想再试试,不过还是不合我口味。”傅锦懿盖上盖子,拿起那碗鱼肚起身,“还是拿给喜欢吃的人吃好了。”
她拿着鱼肚出门,走到一半,想起刚刚孟斯汀的眼神,忽然停下了脚步。
办公区的玻璃墙反射出她挺直的身子,白衬衫上有些褶皱,手指上沾了些鱼肚的汤汁。
她垂了垂眼,转身往回走,把那半盒鱼肚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午休过后孟斯汀开始收拾书包,今天是去亲身调查张娟案的日子。
庄然的眼睛斜过来:“呦,干不下去了,要提桶跑路?”
孟斯汀把案卷塞进背包,拉链卡住时用力一扯,手“啪”地抽在庄然的胳膊上。
“孟斯汀!”庄然急得要跳起来,她抬起精致美甲的手指按在胳膊上,气道:“你故意的吧?”
“是啊,我要提桶跑路了。”她把书包甩在肩上,撩了下垂在脸前的头发,“提桶跑路,给新人腾位置。”
目送孟斯汀离开,庄然捏着拳头在工位上喊:“你最好是!”
徐嘉棠托着腮笑出声。
庄然瞪着偷笑的徐嘉棠,气得跺脚:“喂!不许笑!”
“ok,不笑。”徐嘉棠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站在张娟住的老破小附近,孟斯汀握紧了手里的本子。
《律师法》第三十五条明确规定:律师凭执业证书及律师事务所证明,可向相关单位或个人调查与承办法律事务有关的情况。
但她还没有拿到律师执照,她只是一个实习律师,她的调查权限受到了严格的限制。
飞书上还有杨芷蕙给她发的文件,张娟案的证据目录已固定,需要按照模板整理辩护词。
接手这个案子时就代表现场勘验早已结束,杨芷蕙完成了取证,证人的笔录已归档。
孟斯汀望着巷口聊天的老人深吸一口气,她现在能做的是一般性案情了解。但是她绝对不能接触案件当事人张娟或关键证人,张娟的邻居钱阿姨。
孟斯汀打开笔记本,在本子上写着[社区居民观察记录]几个字上用圆珠笔画了圈。
她也只能打个擦边球亲自了解一下案子。
走进老破小,一眼看到穿着花花绿绿的阿姨们在聊天,看样子她们稍等就会聚在一起跳广场舞。
孟斯汀核对文件里的人员,确保里面没有一个文件里出现的人,给自己鼓了下气快速走过去。
阿姨们很健谈,甚至非常乐意谈这个八卦。
张娟一家在六年前搬到黄村苑,张建设在汽修店工作,丁文霞起初在附近打零工,后来便外出去厂里打工,常年不回家。家里只剩张建设和张娟,张建设不忙的时候酗酒,频繁和张娟起争执,屡次家暴。即便丁文霞在家,张建设也未收敛,暴力行为同样波及丁文霞。
年初时丁文霞便打工走了。在五一前回家一次,近期回家是在张建设死后第二天。
案发前一晚,张建设还在打张娟,边打边吼:“去你大爷的漫展,我让你去,我让你去!我让你脸画得跟鬼一样!我让你穿这种鬼穿的衣服!”
张娟嘶吼着:“你滚啊!你去死!”
张建设打得更狠了:“你还敢咒老子死?我打死你!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