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长安的信,盛乔就算已经睡下了也得爬起来,何况她根本没有睡下。
可要是给郑墨开了门,她屋
里这个怎么办?
盛乔头疼地看了看仍旧被他捂着嘴巴的男人,然后回身开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屏风太小,柜子太窄,书桌底下藏不了人。
盛乔认真地思考了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最后视线落在了房间最里面的雕花拔步床上。
她的床很大,且因为她对光线很敏感,晚上睡觉时不能有一点光,因此她床头足足挂了三层帷幔,全落下来后,半点光都透不进来。
自然,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样子,表姐更不会闲的没事掀开她的床幔去看。
郑墨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盛乔的回应,她狐疑地再度敲了敲门,“阿乔?”
“啊!表姐,我在,我……”盛乔机灵的脑袋瓜飞快地转了起来,“你等一下啊姐姐,我刚刚已经躺下了,正穿衣服呢,你等一下哦……”
说完,她在男人万分惊讶的目光中,推着他的肩膀往床边走去。
徐肃年没想到盛乔会直接把自己推到她的床上,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想要说什么,就见女郎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他,一副他如果敢出声音,就要活生生掐死他的模样。
徐肃年忍俊不禁地挑了挑眉,但也不想真的惹了小娘子生气,于是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力道钻进了拔步床里。
盛乔把他按倒就要转身。
徐肃年看了看厚重的帷幔,连忙拉住她的手,用气声对她说:“太黑了。”
盛乔骤起眉,“不能点灯,会被现。”
“床帐那么厚,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光。”徐肃年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你说你刚起床,难道不点灯?”
盛乔很容易就被说服了,她指了指床头的小桌,那里摆着一盏灯。
“你自己点吧。”
说完,盛乔飞快把三层帷幔都落下了,然后还还很入戏地把外裳解了一半,然后衣衫不整地去开门,“表姐,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郑墨看着她尚未完全系上的衣衫,和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倒是没怀疑什么,只是进了屋子之后,见到她那遮得层层叠叠的拔步床,很是惊讶地问了一句,“阿乔,眼看就要入夏了,你把床幔都放下来,不觉得闷么?”
盛乔轻咳一声,“睡着的时候天还亮着,我怕光。”
郑墨倒是知道她这个习惯,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盛乔,是燕国公府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
盛乔只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阿爹写来的。
是退婚的事有了进展吗?
盛乔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原本期待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来,握着信纸的手也渐渐垂到了桌边。
郑墨看着她的表情,“怎么了?”
盛乔没说话,只把手里的信纸往郑墨怀里推了推。
郑墨接过一看,秀眉也蹙了起来,“徐肃年不答应退婚?”
盛乔垂头丧气地往桌角上一趴,“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答应,我们两个又没见过面,他的家世摆在那,想娶谁家的姑娘娶不到?何必非要我呢?”
郑墨其实也想不明白,但见盛乔情绪低落,便软言宽慰道:“姑父不是在信中说了吗?是因为徐肃年不在长安,这婚才没退成的,再等等罢。”
盛乔听了这话却更不高兴,哼道:“什么嘛,订婚的时候都没在,现在退婚的时候倒是要在了。他在不在长安和退婚有什么关系?再这么拖下去,我都要怀疑他对我们盛家有所图谋了。”
其实郑墨在看到徐家不同意退婚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些疑惑。
按理说,盛乔和徐肃年的这桩婚事,应当只是两方长辈的一次拍板,但两个年轻人是从未见过的。
如此一桩盲婚哑嫁,能够退婚不该高兴吗?
可徐肃年为何不同意?难道他真的是图谋燕国公府的权势?
虽然盛乔的阿爹,燕国公本人只是一介五品文官,官职并不算很高,但盛乔的二叔却是戍边的将军,手里掌有军权。
前朝后期皇帝昏聩,骄奢淫逸以至国孥空虚,甚至有几个皇帝为了自己享乐,割让边境国土,换取每年上供的岁币。
后来大梁朝初立,太祖、太宗皇帝专心整治内政,无心边关之事。而今的建安帝已经是第四代皇帝,内政也趋向平稳,边关旧土早已到了重收之日。
前朝割让出去的土地总有六州十四郡,如今已收复大半,其中的功,非阿乔的二叔莫属。
早年间惠国公府朱家势大,后宫朱皇后一人独占,身为皇后的独子,太子向来有恃无恐,行事也愈乖张。
明眼人都期待朱家倒台,另册贤明储君,暗地里的储位争夺并不太平。难道徐肃年心中早就想好了要拥立哪位皇子,提前站好了队,只是苦于手中无兵权,这才想通过姻亲的关系,将盛家拉下水?
郑墨越想越不对劲。
她先前对盛乔这桩婚事并没有什么看法,支持盛乔逃婚也不过因为盛乔自己不喜,但是现在,她反而觉得这婚是必须要退了。
于是,她扯了扯盛乔的袖子,说:“我倒是有个方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盛乔连忙凑过来,“什么办法?”
“姑父不是说,徐肃年不在退不了婚么,若是我们能找到他,劝说他写一封家书回去,徐家又还能再找什么理由?”
郑墨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桌上摊开的家书,“我听絮娘说,徐肃年现在就在洛州,查去岁水患的案子。”
盛乔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
“快!表姐与我细说。”